嫁的妆具尽是珍珠金玉,抬了一里路,还抬不尽呢!那朋友因有要事,不能看他们做亲,就跑了回来。现在心里着实懊悔呢!”瞽叟之妻听到此处,那心中说不出的难过。口中却仍是“咿”,“哦”,“嗄”,“是”,“哪里”,“岂敢”的乱敷衍了一阵。等那邻人之母去后,瞽叟之妻送毕转身,就指着瞽叟大骂道:“你生得好儿子!你生得好孝顺儿子!连婚姻大事都不来禀告父母一声,竟是娶了,他心中还有父母两个字吗?我平常说说,你口气之间总有点儿帮着,说他心地是还好的。现在你看好在哪里?你这个瞎子!生得好儿子,尽够耻辱了!”原来刚才邻母那番话瞽叟已是听见了,心中将信将疑,却并没有十分生气。现在给他后妻一激,那怒气不觉直冲上来,但亦无话可说,不过连声叹气而已。
过了片时,象回来了。他母亲便将这事告诉他。象听了,摇摇头道:“哪有此事!这老婆子本来有点昏耄了,信口胡说。
我想天子的女儿就使多得臭出来,亦不会拿来嫁给一个赤脚爬地、贫苦不堪的农夫。就使要嫁,一个也够了,哪里会一嫁就是两个?况且天子果然选中了他,要他做女婿,应该先叫他到帝都里去,封他一个官。然后再拿女儿嫁给他,这是顺的。断没有嫁到农家村舍来的道理!这个是造话,谣言,我不相信。
”瞽叟夫妇听了,亦以为然,便也不再生气。
过了两日,象忽然气冲冲的跑回来,告诉父母道:“前日那老太婆的话竟是真的!现在儿已探听明白,即刻他们就要来见父母了。父母见不见他们请速定主意!”瞽叟听了便道:“我不见他!我没有这个儿子,你给我搁住他,不许他们进门!
”正说时,那舜等已到门前,随从的人却不少。舜都止住,叫他们站在门外。须臾,二女车子亦到了,三人一同进内。象受了父亲的命令,正要来搁阻,连舜叫他亦不理。蓦然看见两个绝色的嫂子,不禁一呆,仿佛魂灵儿都给他勾去了,要搁阻也搁阻不动。舜问他父亲母亲在哪里,他亦不作声,尽管两只眼睛钉在二嫂脸上,恨不得一手一个搂在怀中,吞他在肚里。
原来这时象的年纪已二十以外,正是情欲炽盛的时候。偏偏亲邻之中因为他性质不好,没有人肯要他做女婿,并且没有人给他做媒。他正是饿荒的人,此次突然看见两个帝女,所以现出这副丑相。舜见问他不理,只得率领二女径入后堂。象亦跟了进去。瞽叟是瞎的,不能看见。那后母一见了舜,不等舜叫,就放下脸骂道:“哪里来的坏人!擅自闯到人家内室来?
快给我滚出去!”舜此时早巳高叫“父亲、母亲”,率领二女跪下,认罪乞饶。瞽叟大骂:“畜生孽子,你既然没有我父母在眼睛里,你今朝还要跑来做什么呢?快给我滚出去!”说着,用杖在舜头上身上悉力的敲了几下。舜连连叩头,伏地不动。
二女亦跟着跪伏不动。瞽叟夫妇虽则蛮横,倒亦无可奈何,只得不去理他,由舜夫妇长跪不起,足足有一个时辰。
那舜的女弟敤首看不过,出来解劝:“请父母息怒,饶了二哥这一次吧!二哥以后总须改过,不要再使父母生气了!”
那后母就骂敤首道:“谁是你二哥?我没有这个儿子,你的二哥从哪里来?”敤首陪笑道:“母亲息怒,饶了他们吧!他们跪得已经吃力极了!”瞽叟道:“谁叫他们跪?我并没有叫他们跪。他们是天子的女儿女婿,我们是贫家小百姓,哪里当得起他们的大礼!快叫他们给我滚出去!”敤首趁势便来推舜道;“二哥,父亲叫二哥去。二哥且听父亲之命,出去了吧。不要再违拗了,有话明朝再说!”说着又来挽二嫂。那娥皇、女英上古秘史··是天子之女,平日虽则并不十分养尊处优,然而总是金枝玉叶,生平何解此苦?跪了半个时辰,筋骨都酸,两膝骨几乎碎裂,脸色涨得来同血球相似,虽则敤首去挽她,但是哪里立得起来?象在旁呆看,至此忘了神,忽而走过来,要想来挽。敤首忙推开他,说道:“三哥!动不得!男女有别!”象方才走开。
后来还是舜帮同将二女挽起。但是足已麻木,不能行动。停了好一回,方才血脉有点流通,叫声:“君舅君姑,子妇去了!
”仍由舜和敤首,扶擦而出。到了外间,敤首低低的叫一声:“二哥!两位嫂嫂!今日受委屈了!但是明朝务须再同来!这里妹子一定设法疏通,兄嫂但请放心。”说着不敢停留,一瞥眼就进去了。舜扶了二女自登车而去。一路安慰劝导,果然二女受了这种魔难绝无怨言,并眼泪亦并不抛一滴,真不愧为尧之女,舜之妻了。
且说敤首自送了兄嫂之后,回到内室。他母亲便责骂他道:“要你这样多事,去挽扶她做甚?”敤首笑道:“儿亦不知道什么原故?看见了这两个女子跪了半日,怪可怜的,不由得不去挽扶了!”说时,只见象垂头丧气的立在旁边,连连顿足,不住叹气。敤首忙问道:“三哥,为什么烦恼?”象亦不语。
瞽叟道:“今朝他们去了,明朝难保不再来。象儿,你给我设法将门堵住了。”象仍是不语。敤首道:“父亲,现在二哥事情做错了,父亲母亲责备他,挫折他,是应该的。不过一定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