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那些人道:“那是雌枭阳,专用竹管盛了毒水洒人,沾着毒水,就要溃烂生病,所以怕它。”
大家看那死在地上的许多枭阳,身体全是人形,雌雄不一。
其口之大,直到耳轮相近,状貌狰狞可怖。那左手拿竹管的,果然都是雌枭阳。文命道:“这种动物,真是介于人兽之间的一种东西了。”那些人道:“这许多死枭阳,你们有绳索来捆吗?没有,我们可以借你。”文命道:“我们不要它,你们拿去吧。”那些人喜出望外,又向文命等叩谢,自去理绳索捆枭阳。文命仍回原处,驾龙再向西行。
一日,到了一国,名叫身毒国。文命就和众人说道:“某从前在巫山地方,记得曾和汝等说起一个火葬之国,就是此国了。现在既然到了此地,我们可以看看他们怎样的情形。”众人要看那身毒国地势,先乘龙在上面环游一转,原来是四面环水的,仅有东北一部洲渚参差,遥遥与大陆相接。人民性质非常和蔼,待文命等极亲热。
文命等问他火葬情形,那土人领到一处,只见一所房屋,用大石砌成。房屋之外,四面又围以墙垣。房屋之中,分为数十间,每间之中作为焚尸之用。凑巧这时适值有人在那里焚尸,烟气四腾,尸膏流溢,必卜有声。文命等初次看见,真觉惨不忍睹。大家略为一视,就说道:“去吧去吧。”
后来细细考察那土人情形,仿佛有两种阶级,一贵一贱。
贵者视贱者如奴隶,贱者畏贵者如帝天,殊不可解。仔细探问,才知道贱者名叫达罗毗茶人,是本来此地的土著。向来已有文化,崇奉一种经典,叫作《韦陀》经典,但是只有口耳相传之语句,并无文字。贵者名叫亚利安人,新从西北方迁来,征服那些土人,而占有其土地。那贵者新近有人拟创造一种文字,并且打算模仿综合旧有之《韦陀》经典,而另造一种宗教,不久就要成功了。
文命看了一转,向伯益叹口气道:“这国的人民,思想上的能力颇极伟大,将来必能大有贡献世界。不过天气太热,人民的性质太偏于慈爱,将来难免受强族之欺凌吞并罢了。”
大家离了身毒国,再向西行,又到了一国。刚要从龙背下降海滨,只见下面有一个极大之建筑物焜耀于眼帘。其形四方,下广而上尖,仿佛一个“金”字。从下面到上面高约五六十丈,每面之广约七八十丈,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。后来遇到土人,细细探问。那土人道:“这是我们君主的寝室。”文命一想:寝室要这样大,这样高,而且那制度与寻常之房屋大不相同,尤不可解。便又问道:“贵国君主每夜必到此间来安寝吗?”
那土人道:“不是不是。敝处人的寝室有两种:一种是短眠之寝室,一种是长眠之寝室。这个寝室,是我们君主长眠之寝室,不是短眠之寝室,哪里是每夜来的呢?”
文命道:“怎样叫短眠,怎样叫长眠?”那土人道:“一个人日间作事疲劳,夜间休息几个时辰,叫作短眠。几十年作事疲劳了,连续的休息他几百年,或几千年,这个叫长眠。”
文命道:“某有一句触犯忌讳的话,请原谅。敝国所谓长眠千载,就是死的意思,想来贵国人忌讳这个死宇,所以叫作长眠,是否如此?”那土人连连摇头道:“不是不是。禽兽有死,人为万物之灵,决无死法,敝处因为没有死的人,所以称为不死之乡。先生拿死字来解释长眠二字,未免误会了。”
文命问道:“长眠和死有分别吗?”那土人道:“怎么没有分别?形肉消灭,仅存骸骨,这个叫作死。形体长存,仅仅不饮不食,不热不冷,不动作,仍是睡眠,不过时间较长罢了。
过几百年,或几千年,依旧会醒转来的,哪里可以叫作死?”
文命听了,便又问道:“贵处人长眠之后,他的形体自然不会腐烂消灭吗?还是要用药去防护他,才不会腐烂消灭呢?”
那土人道:“当然要用药去防护。因为人生做事几十年,疲劳极了,一旦倒头睡下,与寻常的短眠不同,一切不知自主。
不能自主了,所以非别人代他敷药防护不可。譬如有些人日间疲劳极了,夜间偶尔短眠,冷也不知,热也不知,甚而至于有人推他也不知,短眠尚且如此,何况长眠呢!”文命听了,一想:“我从前所听见说用药藏尸的地方,原来就在此处。所谓不死之乡者,原来如此,真是异闻。”当下别了那土人,又到各处考察一回,觉得他们的一切文化的确不错。而且有些地方,如天文、文字等类,大都与中国相同,真所谓东西万里,不谋而合了。
一日,走到一处,只见一个大城新而且坚,觉得是建筑不久。后来问之土人,果然造好了不过二百年光景。后来又走了许多地方,看见那君主长眠的寝室到处都有,不过没有同第一次看见的那个之高大。它的制度形式亦不同,有的一层一层而上的,有的顶是圆而不尖的,有的不从平地筑起,而掘地甚深,将寝宫筑在下面的。大概年代愈近,则它的建筑亦愈大愈高,想见文明渐进,而奢侈亦渐增了。
文命等在此不死之乡耽搁了多日,重到海滨。刚要动身,只见有一个圆形的大物,足有十几丈周围,从海中浮水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