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来了,就此拜了一拜,谈两句话就走,未免太寂寞冷淡。所以我想借圣天子此殿请一请客,我已有天厨带来,不知圣天子可否允许?”
帝舜听了。忙再拜道:“已劳慈驾,兼拜赏赐,如今又赐饮馔,何以克当!但是某等君臣能尝所未尝,真是感激不尽!
”王母笑道:“既承允许,那么先要易位,真是反客为主了。
”帝舜正要谦谢,总觉自己已经坐了宾位,王母已经主位,不知怎么一为掉转的?弄得来惝怳模糊,莫名其妙。便是殿上臣工亦都诧异之极,才叹仙家真有颠倒众生之妙用。再细看那王母亦换过了一个,不是蓬头、戴胜、豹齿、虎尾了,文彩鲜明,光仪淑穆,真是个庄严兼和蔼的天人,而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好看,大家尤为不解。
霎时间,席次都已设好,王母邀大司空到她旁边去坐,说道:“我们是熟人,可以谈天叙旧。”大司空遵命,就在帝舜下面坐下,其余臣工又在下面。那时天厨中的酒肴络绎而来,丰珍上果,芳华百味,无不异陈。除出大司空外,其余人不但口所未尝,都是目所未见,正不知吃的是什么东西。饮酒之间,王母对于各臣工都有两句话语称赞,大约隐括他的终身及后福的。大家听了,似明非明,却不好细问。
帝舜刚要开言,只听王母吩咐一声“奏乐”,霎时间无数绝色女子各执乐器,纷纷上前。有的弹八琅之璈,有的吹云和之笙,有的击昆庭之金,有的鼓震灵之簧,有的拊五灵之石,有的击湘阴之磬,有的作九天之钧,众声澈朗,灵音骇空。众人听了,觉得这种音乐可以使人飘飘欲仙,与《韶》乐又自不同了。
奏乐既毕,王母向帝舜说道:“我今朝此来,固然朝见圣天子,但是还附带一件事。”说着,又向大司空道:“从前小女瑶姬赠大司空宝篯之时,有一个侍女的裙带给大司空压住解脱,大司空还记得这回事吗?”大司空听了,惶窘非常,说道:“是有的。当初实出无心,惭愧之至!”王母笑道:“谁说大司空是有心呢?但是大司空虽出无心,天却有心。此女本是瑶官玉女,既与大司空有此一段故事,就是姻缘,如今我已饬人送到府上去了,叫他伺候大司空吧。恭喜恭喜。”
大司空听了尤其惶窘,忙忙谦辞。王母笑道:“大司空尽力沟恤,菲衣薄食,辛苦已极了,收一个玉女奉养奉养,有什么过分呢?”说毕,就起身向帝舜告辞。说道:“我们隔四十年再见吧。”又和大司空说道:“我们隔五十年亦总要见的。
再会再会。”其余臣工亦一一与之道别,升上紫云荤,人马音乐,霎时腾空向西而去,转瞬不见,三青鸟使亦随后化鸟而去。
帝舜君臣如做了一场游仙梦似的,那殿中的香气足足有两月不散。大司空回到家中,才知道玉女果已送来,经涂山氏留下,无可如何,只得老实收了她做妃子。
第一百四十八回 舜西教六戎 西王母来朝
第一百四十九回 舜作卿云歌 黄龙负图书
一日,帝舜视朝,得到北方诸侯的奉报,说道:“那年从恒山上飞下之石此刻又飞到太原了。”帝舜听了,大为诧异,暗想:“上次石飞,或许是阻我北进,此次又飞,是何意思呢?
莫非那日祀礼太草率吗?”想罢,带了从臣来到太原,亲自考察。果见那块安王石矗立在那里。
帝舜于是叫人就地盖起一所祠宇来,供奉此石,并且祭祀一番。然后再向东北而行。越过恒山,想到从前第一次出门时所耕之历山此刻不知如何景象,一时怀旧情深,就屏去了驱从,独带一个侍卫之士前往观看。只见那边阡陌纵横,村落错综,已不是从前那种深山气象了。前日所耕种之国已无遗迹可寻,只有和灵甫遇到的地方还依稀可认。舜徘徊了一会,不免想到洛陶、秦不虚等人,此刻不知都在何处。
正在慨叹,忽听得有人叫道:“蒲衣先生,难得你几时来的!”帝舜回头一看,原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,正在缓步逍遥。那问他的人却是一个妇人。只听那男子答道:“我来不多日呢。”那妇人道:“蒲农先生,你有多年不到此地,难得今朝又来,请到舍间坐坐吧。”说着,就邀那男子到路旁一间草屋之中去了。帝舜听见蒲衣二字,就想到从前师事的那个八岁神童,如今有几十年不见,那面貌当然认不出了。然而估量年纪,那神童到今日正是差不多,不要就是他吧。回想自已摄位之后,这几个旧时师友无日不在饬人探访之中,可是没有一个寻着。如今觌面相逢,宁可认错,不可失之交臂。想罢,就要到草屋中去访问。继而一想,终觉冒昧,后来决定主意,先叫卫士去探问他,是否豫州人,幼时是否住在有熊之地,此刻住在何处。卫士答应去了。帝舜独自一人到行营。隔了多时,那卫士还报,说道:“那男子的确是豫州有熊地方人,现在寓居西村一个亲戚家中。”帝舜大喜。
次日一早,率领从人前到西村去访浦衣,一访就遇到。说起从前之事,蒲衣方才记得,竭力谦抑。帝舜便问他几十年来的经过,又将自己的经过细细告诉了他一番,并劝他出来担任国家之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