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军便地,徐思方略。”异曰:“虏兵临境,惯习小利,且欲深入。若令得栒邑,则三辅动摇矣,是吾忧也,夫攻者不足,守者有余,今先据城,以逸待劳,非所以争也。”潜往闭城,偃旗息鼓。行巡不知,驰赴之。异乘其不意,猝然击鼓建旗而出,巡军惊乱奔走,迫击数十里,大破之,祭遵亦破王元于汧。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叛隗嚣来降。异乃上书言状,不敢自伐。诸将或欲分其功,帝乃下玺书褒奖异功,而赐吏士死伤者医药棺殓。令大司马以下亲吊死问疾,以崇谦让。于是使异进军义渠,并领北地太守事。青山胡肥头小卿率万余人降异。时卢芳将军贾览将胡骑击杀代郡太守刘兴,异击破之。上郡、安定皆降。异复领安定太守事。
卢芳,安定三水人也。工莽时,天下咸思汉德,芳由是诈称武帝曾孙刘文伯,诳惑安定间。莽未,乃与三水属国羌胡起兵。后更始败,三水豪杰以芳为刘氏子孙,宜承宗庙,乃其立芳为西平王,使使与西羌、匈奴结和亲。单于曰:“匈奴本与汉约为兄弟,后匈奴中衰,呼韩邪单于归汉,汉为发兵拥护,世世称臣。今汉中绝,刘氏来归,我亦当立之,令尊事我。”乃发数千骑迎芳入匈奴,立芳为汉帝。建武五年,李兴、闵堪等引兵至单于庭,迎芳入塞,都于九原县。掠有五原、朔方、云中、定襄、雁门五郡,并置守令,与胡通兵,侵苦北边焉。
且说河西窦融闻隗嚣反,乃与嚣书,责让之曰:
伏惟将军国富政修,士兵怀附,亲遇厄会之际,国家不利之时,守节不回,承事本朝,后遣伯春委身于国,无疑之诚,于斯有效。融等所以欣服高义,愿从役于将军者,良为此也。而忿之悁间,改节易图,君臣分争,上下接乓。委成功,造难就,去从议,为横谋,百年累之,一朝毁之,岂不惜乎!殆执事者贪功建谋,以至于此,融实痛之。当今西州,地势局迫,人兵离散,易以辅人,难以自建。计若失路不反,闻道犹迷,不南合子阳,则北入文伯耳。夫负虚交而易强御,恃远救而轻近敌,未见其利也。融闻智者不危众以举事,仁者不违义以要功。今以小敌大,于众何如?弃子徼功,于义何如?且初事本朝,稽首北面,忠臣节也,及遣伯春,垂涕相送,慈父恩也,俄而背之,谓吏士何?忍而弃之,谓留子何?自起兵以来,转相攻击,城郭皆为邱墟,生人转于沟壑,今其存者,非锋刃之余,则流亡之孤,迄今伤痍之耻未愈,哭泣之声尚闻,幸赖天运少还,而将军复重其难,是使积疴得遂瘳,幼孤将复流离,言之可为酸鼻,庸人且犹不忍,况君者乎!融闻为忠甚易,得宜实难。忧人太过,以德取怨,且以言获罪也,区区所献,唯将军省焉。
嚣得书,不能纳。窦融怒曰:“善言不入,是所谓下愚不移也。”乃与五郡太守,共砥厉兵马,上疏请师期。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,击嚣党先零羌封何等,大破之。梁统恐众心犹有疑惑,使人刺杀张玄。因并河扬威武,伺候车驾,时大兵未进,融乃引还。
五月辛未,帝下诏曰:“惟天水、陇西、安定、北地吏人为隗嚣所圭误者,又三辅遭难赤眉,有犯法不道者,自殊死以下,皆赦除之。”六月,以具官吏职繁多,诏各部条奏置长吏可并合者,于是并省四百余县。
却说马援既归光武,以三辅地旷土沃,而相随宾客猥多,乃上书求屯田上林苑中,帝许之。会嚣用王元计,欲贰于汉,援数以书责譬之。嚣怨援背己,得书增怒,竟发兵拒汉。援乃上疏求诣行在所,极陈灭嚣之术。帝乃召援计事,援具言谋画。因使援将突骑五千,往来游说嚣将高峻、任禹之属,下及羌豪,为陈祸福,以离嚣支党,又为书与嚣将杨广,使劝嚣勿反,广不答。其书恺切动人,篇长未录。六年秋,延岑欲出汉中,遣前将军李通领侯进、王霸等十营击之,大胜。公孙述遣兵赴救,通等与战于西城,破之。
初隗嚣以地占形胜,国富民附,歆王元之说,据陇坻以拒汉。及王元、行巡之败,稍识山东智勇,接闻冯异击破贾览、李通战胜延岑,遂惶惑忧惧。上书谢过曰:
吏人闻大兵卒至,惊恐自救,臣嚣不能禁止。兵有大利,不敢废臣子之节,亲自追还。昔虞舜事父,大杖则走,小杖则受,臣虽不敏,敢忘斯义。今臣之事,在于本朝,赐死则死,加刑则刑。如更得洗心,死骨不朽。
有司官以嚣言慢,请诛其子。帝不忍,复使来歙至汧,赐嚣书曰:
昔柴将军云:陛下宽仁,诸候虽有亡叛而后归,辄复位号,不诛也,以嚣文吏,晓义理,故复赐书。个若束手,复遣恂弟归阙庭者,则爵禄获全,有浩大之福矣。吾年垂四十,在兵中十岁,厌浮语虚辞,即不欲,勿报。
嚣知帝审其诈,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。七年三月,述以嚣为朔宁王,遣兵往来,为之援势。
秋,隗嚣将步骑三万侵安定,至阴槃,冯异率诸将拒之。嚣又令别将下陇,攻祭遵于汧,皆不得利,乃引还。帝因令来歙以书招王遵,遵乃与家属东诣京师,拜为大中大夫,封向义侯。遵字子春,霸陵人也。父为上郡太守。遵少豪侠,有才辩,虽与嚣举兵,而常有归汉意。尝谓来歙曰:“吾所以戮力不避矢石者,岂要爵禄哉!先君蒙汉厚恩,思效万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