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矣。吾不才,夙夜累息,常恐亏先后之法,有毛发之罪吾不释,言之下舍书昼夜,而亲属犯之不止,治丧起坟,又不时觉,是吾言之不立,而耳国之塞也。吾为天下母,而身服大练,食不求甘,左右俱著帛布,无香薰之饰者,欲身率下也。以为外亲见之,当伤心自敕,但笑言太后素好俭。前过濯尤门上,见外家问起居者,车如流水,马如游龙,苍头衣绿■,领袖正白,顾视御者,不及远矣。故不加谴怒,但绝岁用而已,冀以默愧其心,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。知臣莫若君,况亲属乎?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,下亏先人之德,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。
固不许。帝省诏悲叹,重复请曰:
汉兴,舅氏之封侯,犹皇子之为王也。太后诚存谦虚,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?且卫尉年尊,两校尉有大病,如今不讳,使臣长抱刻骨之恨,宜及吉时,不可稽留。
太后报曰:
吾反复念之,思令两善,岂徒欲获谦让之名,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!高祖约,无军功不侯。今马氏无功,岂得与阴、郭中兴之后等耶?常观富贵之家,禄位重垒,犹再实之木,其根必伤。且人所以愿封侯者,欲上奉祭祀,下求温饱耳。今祭祀则受太官之赐,衣食则蒙御府余资,斯岂不书足,而必当得一县乎?吾计之孰矣,勿有疑也。夫至孝之行,安亲为上。今数遭变异,谷价数倍,忧惶昼夜,不安坐卧,而欲先营外家之封,违慈母之拳拳乎。吾素刚急,有胸中气,不可不顺也。子之未冠,由于父母,已冠成人,则行子之志。念帝人君也,吾以未逾三年之故,自吾家族,故得专之。若阴阳调和,边境清静,然后行子之志,吾但当含饴弄孙,不能复关政矣。
上乃止。太后尝诏三辅,诸马婚亲有属托郡县,干乱吏治者,以法闻。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,辄假借温言,赏以财位。如有纤介,则先见严格之色,然后加谴。于是内外从化,被服如一,诸家惶恐,倍于永平时。
至四年夏,有司连据旧典,请封诸舅。帝以天下丰稔,方垂无事,四月癸卯,遂封廖为顺阳侯,防为颖阳侯,光为许侯。太后闻之曰:“吾少壮时,但慕竹帛,志不顾命。今虽已老,犹戒之在得。故日夜惕厉,思自降损,冀乘此道,不负先帝。所以化导兄弟,共同斯志,欲令瞑目之日,无所复恨,何意老志不从哉!万年之日长恨矣。”廖等并辞让,愿就关内侯,帝不许。廖等不得已受封爵,而退位归第焉。
是年六月,太后崩。帝既为太后所养,专以马氏为外家,故贾贵人不登极位,亲族无受宠荣者。及太后崩,方策书加贵人王赤绶,安车一驷,宫婵二百,御府杂帛二万匹,黄金千斤,钱二千万。
肃宗初即位,岁大旱,谷贵。问群臣何以消复旱灾。校书郎杨终奏以为,广陵、楚、淮阳、济南之狱,徙者万数,又远屯绝域,吏民怨旷,足以动天地。上问司徒鲍晃,昱对曰:“陛下始践天位,虽有失得,未能致异。臣前为汝南太守,典治楚事,系者千余人,恐未能尽当其罪。夫大狱一起,冤者过半。又诣徙者骨肉离分,孤魂不祀。宜一切还诸徙家,蠲除禁锢,使死生获所,则和气可致。”第五伦亦议宜罢边屯。帝悉纳其言。元年三月,诏徵还班超。二年三月,罢伊吾卢屯兵。诏还坐楚、淮阳事徒者四百余家。
匈奴复遣兵,守伊吾卢地。班超彼徵,将发还,疏勒举城忧恐。其都尉黎弇曰:“汉使弃我,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。诚不忍见汉使去。”因以刀自到。超还至于窴,王侯以下,皆号位曰:“依汉使如父母,诚不可去。”互抱超马脚,不得行。超亦欲遂其本志,乃更还疏勒。疏勒两城已降龟兹,而兴与尉头连兵。超捕斩反者,击破尉头,杀六百余人,疏勒复安。
建初三年三月,立贵人窦氏为皇后。四年,立皇子庆为皇太子。初,明德马后闻平陵宋扬二女皆有才色,扬以恭孝称于乡间,扬姑即后之外祖母也,乃迎而训之。永平末,选入太子宫,甚有宠。肃宗即位,并为贵人。后,窦勋女也。勋尚东海王疆女淯阳公主。勋父穆,尚内黄公主。勋父子皆坐交通轻薄,属托郡县,下狱死。建初二年,后与女弟俱以选入宫。肃宗先闻后美,及见,雅爱之,因入掖庭,后性敏给,倾心承接,称誉日闻。明年,遂立为皇后。梁贵人者,梁竦之女也,亦以二年选入。宋贵人生皇太子庆,梁贵人生和帝。后既无子,并嫉忌之,数间于帝,渐致疏嫌。因诬宋贵人挟邪媚道,遂出贵人姊妹于暴室,饮药死,废庆为清河玉。立梁贵人子肇为皇太子,后养为己子。欲专名外家,而忌梁氏,遂谮杀梁贵人,父梁竦先坐兄松事徒九真,后赦还,至是乃陷以恶,逆死狱中,家属复徙九真,嫂舞阴公主亦坐徙新城。宫省事密,莫有知和帝梁氏生者。
后宠日隆,兄宪为侍中、虎贫中郎将,弟笃为黄门侍郎,并侍宫省,赏赐累积,而喜交通宾客。司空第五伦奏曰:“窦宪椒房之亲,典司禁兵,出入省闼,而好士交结。诸出人贵戚者,类多瑕衅禁锢之人,尤少守约安贫之节。士大夫无志之徒,更相贩卖,云集其门,盖骄佚所从生也。臣愿陛下、中宫严敕宪等,闭门自守,无妄交通士大夫,防其未萌,永保福禄。”宪恃宫掖声势,自王、主及阴、马诸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