檄四方,刻日北征。以漕运稽期,传令斩督运令史淳于伯。刑者以刀拭柱,血流至柱有二丈余,而下观者或以为冤。
司直刘隗上谏,淳于伯罪不至死,请免从事中郎周筵等官。于是王导等引咎请解职。睿曰:“政刑失中,皆吾愚暗所致,人无所尤。”
时刘隗性刚直,当时各土多被弹劾,睿率皆容贷,由是众怨归之。中郎将王含,王敦之兄也。以族望位高,骄傲自恣。
隗奏含文致甚苦。事虽被寝,而王氏深忌之。是时,丞相睿以邵续为毕州刺史,以续女婿刘选为平原内史,命二人各以众前去守据城池。
中宗元皇帝建武元年。正月,黄门郎史淑自长安奔凉州,称愍帝出降。前一日,使淑赍诏,赐宫拜为凉州牧,承制行事。
且曰:“朕已沼琅邪王持摄大位,君其协赞,共济多难。”淑至姑臧,张寔大宴三日,辞官不受。初,张寔叔父张肃为西海太守,闻长安被汉危逼,请为先锋入援,寔以老弗许。及是闻长安失陷,忧愤而卒。寔等哀痛不已,即遣司马韩璞等率步骑一万东击汉境,使人遗相国司马保书曰:王室有事,不忘投躯,前遣贾蹇瞻公举动,中被符命敕蹇还军。今闻朝廷倾覆,为忠不遂,愤恸之深,死有余责。今遣璞等,惟公命是从。
相国保得书,惭愧而已。韩璞等以兵出击,汉有准备,卒不能进,其众悉还西凉。先是长安小儿有谣言曰:“秦川中,血没腕;惟有凉州,倚柱观。”至是果汉兵覆关中,氐羌掠陇右,雍秦之民,死者什八九,独凉州安全。
时二月,汉主聪使刘曜率兵三万攻荥阳,太守李矩未及为备,乃与众议以计诈降。曜信之,不复设备,以兵进五里屯住,候矩来降。时李矩见汉兵退去讫,急集将士欲乘其无备,至夜袭之。士卒皆疑惧,矩遣其将郭诵备祭仪祷于子产祠,诵祷讫回府。子产显灵,使巫阳言于矩诸将士卒曰:“子产有教,汝等今夜火速进兵,吾当遣神兵相助。”于是士卒勇跃争进,掩击曜营,杀死曜兵三万人,存者惟刘曜仅以身免,因此汉主不敢复兵来寇荥阳。
第一一二回 丞相容即晋王位
史说东晋元帝,讳睿,字景文。宣帝曾孙,琅邪恭王司马觐之子也。咸宁二年,生于洛阳,有神光之异,一室尽明,所藉藁如始刈。及长,白毫生于目角之左,隆准龙颜,目有精曜,顾盼炜如也。年十五嗣位琅邪王,幼有令誉。侍中稽绍谓人曰:“琅邪王毛骨非常,殆非人臣之相也。”永嘉初,用王导计,始镇建业。愍帝即位,进位丞相大都督,督中外诸军事。
其时琅邪王睿闻知愍帝被掳,朝夕涕泣,与王导商议起兵复仇。导曰:“可移檄四方,征天下之兵,方可进讨。”睿从其计,使使移檄邀天下各处之兵进讨胡人。于时有玉册见于临安,白玉麒麟神玺出于江宁,其文曰“长寿万年,日有重晕”,皆以为中兴之象。民人拾得玉册、神玺,知琅邪王有德,将来呈上于睿,睿受而赏之。时西阳王司马羕以祥瑞遂见军师王导,导曰:“吾意已定夺也。”乃设座灵殿,遂引诸将人见琅邪王。
王导曰:“方今晋室倾颓,胡羯狂撅,天下百姓无主。主公年过半百,德及四海,东除西荡,奄有金陵,可以应天顺人,法尧禅舜,即皇帝位,名正言顺,以讨国贼。此合天理,事不宜迟,便请择日。”琅邪王曰:“军师言之差矣。睿虽然忝居皇族,乃臣也。未为愍帝报仇,安敢为此?”王导曰:“方今天下分崩,英雄并起,各霸一方。四海有才德之士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,舍死忘生而事其主,非为名,则为利也。今主公苟避嫌疑,守义不举,天下之士皆无所望,其心皆惮,不久自去矣,愿主公熟思之。”琅玡王曰:“僭居尊位,吾则不敢。”慨然流涕曰:“愍帝之仇不能克报,孤本罪人也,惟持节守义,以雪天下耻,庶赎斧钺之诛。吾本琅〖玡〗王,诸贤见逼不已,当归琅讶耳。”言讫,欲命驾返国,诸将留之。
会弘农郡太守宋哲为汉所攻,弃郡奔建康,称受愍帝诏,令丞相睿统摄万机。睿持节素服出,举哀三日,未肯登位。诸将官属又集议,请睿上尊号,又固执不从。导乃谓众曰:“主公平生以义为重,安肯便居尊位耶?请依魏晋故事,推为晋王,以安百姓。”于是,睿乃许之,遂即晋王位,改元建武,置百官,立宗庙社稷。有司请立太子,睿爱次子宣城公司马裒,欲立之。谓王导曰:“立子当以德。”导曰:“宣城公虽有朗俊之美,而世子年长,主器者莫若长子矣。”晋王从之,立世子司马绍为王太子,封裒为琅邪王,嗣泰恭即位后镇广陵,以西阳王司马羕为太保,封谯王司马逊之子司马承为谯王,王敦为大将军,王导为扬州刺史,领中书事,以刁协为仆射,周顗为吏部尚书,加贺循为太常。时承丧乱之后,江东草创,协久宦中朝,谙练旧事。循为世儒宗,明习理学,凡有疑议,皆取决焉。
却说刘琨与段匹磾相与歃血同盟,翼戴晋室,于是琨檄告华夷,遣右司马温峤奉表诣建康,劝晋王进尊位。峤临行,琨谓曰:“晋祚虽衰,天命末改。吾当立功河朔,使卿即奉表南行矣,勉之。”峤诺。至建康,奉表劝进。晋王受表,亦不肯登大位。时王导、周顗、庾亮皆爱峤之才,争与之交,峤遂留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