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辛卯六年三月,赵王勒令公卿以下,岁举贤良方正。令举人更得相荐,因以广求贤之路。起明堂、雍辟、灵台于襄国城西。
九月,赵王石勒如邺,将营新宫,廷尉续咸苦谏不可。勒大怒,敕御史冯翥执咸去斩,中书令徐光曰:“咸言不可用,亦当容之,奈何一旦以直言斩列卿乎?”勒回怒作喜而叹曰:“为人君不得自专如是!岂不识此言之忠乎?向戏之耳!匹夫家资满百,彼尚欲市别宅,况富有天下万乘之君乎?此宫终当营之,且敕停作,以成吾直臣之气也!”因赐咸绢百匹。至是,复营邺宫,以洛阳为南都,置行台。
勒闻参军樊坦清贫有才,乃擢授章武吏。坦入辞,勒见坦衣冠敝坏,大惊曰:“樊参军何贫之甚耶?”坦性诚朴,粹然误对曰:“顷被羯贼,赀财荡荆”勒知其敦笃,不怪之也。
乃笑曰:“羯贼乃尔暴掠耶?今当相偿耳!”坦知失语,大惧,叩头泣谢。勒曰:“孤当自防俗士,不关卿辈老书生也。”反赐车马衣服,钱三百万,以励贫俗。
冬,成帝烝祭于太庙,诏归胙于司徒王导,且命不拜,导辞疾不敢当。初,帝即位冲幼,每见导必拜,与导手诏,则云“惶恐言”,中书作诏,则曰“敬问”。有司议,元会曰:“帝应敬导不?”博士郭熙认为,礼无拜臣之文。侍中冯怀认为,天子临雍,拜三老,况先帝师傅,谓宜尽敬。侍中荀弈曰:“三朝二首,宜明君臣之礼,他日小会,自可尽礼。”诏从之。
却说慕容廆集僚属会议,具表进廆官爵,参军韩恒驳曰:“立功者患信义不著,不患名位不高;宜缮甲兵,除凶逆,功成之后,九锡自至。比于要君以求宠,不亦荣乎?”廆不听,于是遣使与陶侃书,劝以兴兵北伐,共靖中原。而东夷校尉封加等疏上陶侃府,请封廆为燕王。侃复回书曰:“夫功成进爵,古之成规也。车骑虽未能为国摧勒,然忠义竭诚,今誊笺上听,可否迟延,定在天台也。”
第一七四回 石勒自问古何主
七年,赵王勒飨高句丽、宇文屋孤使,酒酣,乃谓徐光曰:“朕方自古帝王何等主也?”光曰:“陛下英勇筹略,迈于高皇;雄伟卓荦,超于魏祖;自三王以来,无可比也!其轩辕之亚乎!”勒笑曰:“人岂不自知,卿言亦太过!朕若遇汉高祖,当北面而事之,与韩、彭比肩而争先耳!朕遇光武,当并驱于中原,未知鹿死谁手?大丈夫行事,宜磊磊落落,如日月皎然,终不效曹孟德、司马仲达父子,欺人孤儿寡妇,以取天下也!朕在二刘之间耳,轩辕岂敢拟乎?”群臣顿首呼万岁曰:“陛下神武,虽二刘不及也!”
石勒虽不学,然常使儒生读史书而听之,每以其意论古帝王之善恶。尝使人读《汉书》,闻郦食其劝立六国后,大惊曰:“此法当失,何至于有天下也?”及闻留侯谏止,乃曰:“赖有此耳!”
却说赵太子石弘,好属文,亲敬儒生。勒谓中书令徐光曰:“大雅愔愔,殊不似将家子。”光曰:“汉祖以马上取天下,孝文以恭默守之,圣人之后,必有胜残去杀者,天之道也。”
勒甚悦。光说曰:“中山王虎,雄暴多诈,陛下一旦不讳,臣恐社稷非太子所有也。宜渐夺其权,使太子早参朝政。”程遐亦曰:“中山王勇悍残忍,威震中外,诸子皆典兵权,志愿无极矣。若不除之,臣见宗庙不血食矣!”勒不听。徐光他日乘间言曰:“今国家无事,而陛下若有不悦,何也?”勒曰:“吴蜀未平,恐后世人不以吾受命之主。”光曰:“陛下包括二都,平荡八州,然帝王之统,不在陛下,复当在谁?且陛下不忧腹心之疾,而更忧四肢乎?中山王资性不仁,见利忘义,父子并据权柄而取之,常有不满之心。近见东宫有轻慢天子之色,臣恐陛下万年,不可复制也。”勒默然。始命太子省可尚书奏事,以中常侍严震参综可否,惟征伐断斩大事乃奏之,于是震权过于主相,季龙之门,可设雀罗矣!虎愈怏怏。
却说郭敬既克襄阳,使人戍之,乃引兵南掠江西。太尉陶侃使人探知,谓桓宣曰:“郭敬为寇,陷襄阳而掠江西,樊城必虚,卿以一军先拔樊城,敬闻失巢,回救;敬众必溃,然后乘胜而击之,襄阳可复也。桓宣然其言。于是陶侃遣中郎将桓宣率兵一万,乘虚去攻樊城。桓宣得命,引一万诣樊城,果无备,遂攻拔其城,悉俘其众。郭敬闻知,即抽兵回救,至则城已破矣。敬遂挑战,宣即领所部人马出迎。两军会战湟水之上,敬众自溃,遂被宣大破之。敬惧遁而去,宣乘势复拔襄阳而守之。宣使人持书报侃,侃复命桓宣镇之。宣招怀初附,简刑罚,略威仪,劝农课桑,或载锄耒于轺轩,亲率众民耘获。在襄阳十余年,赵再攻之,桓宣以寡弱拒守,赵不能攻而去,时人以为亚于祖逖、周访。
却说赵凉州牧张骏,僚佐皆劝骏称凉王,置百官。骏曰:“要待朝廷之命,此非人臣所敢言也!如敢言此者,罪不宜赦!”然境内皆称之为王,骏乃立重华为世子。
癸巳八年春,赵王勒遣使来修好。成帝大怒,诏焚币,使者被辱而还。
五月,辽东公慕容廆子慕容皝等至榻前,谓之曰:“吾今病重,不可复事,听吾嘱咐:狱者,人命之重也,不可以不慎;贤人君子,国家之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