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不显,何足以示天下?”李雄大惊曰:“安有此耶?前言戏之耳!”
于是罢其计矣。
当司隶景骞言于成王曰:“张淳壮土,请留仕成。”雄曰:“壮士安肯留?且试以卿意观之!”骞谓淳曰:“卿体丰大,天热可少停,遣下吏先往,待凉而行。”淳曰:“寡君以皇舆播荡,梓宫未返,生民涂炭,莫之能救;故使臣通诚上都,所论事重,非下吏所能传;使下吏可,则淳亦不来矣。虽火山汤海犹将赴之,岂寒暑之足惮哉?”雄亦谓淳曰:“贵主英明盖世,土险兵强,何不称帝,自娱一方?”淳曰:“寡君祖考以来,世笃忠贞,以仇耻未雪,枕戈待旦,何自娱之有?”雄甚惭,厚礼而遣之。淳至半路卒,下吏遂致命于建康。
甲午九年正月,仇池杨难敌卒,其子杨毅嗣位,遣使称藩于建康,成帝从之。二月,张淳之下吏奉表诣建康,朝见成帝,及奏淳假道与途卒之事,成帝叹息不已,重赏下吏。复以张骏为大将军,命使之国。于是,使者每岁往来于建康。
六月,太尉、长沙公陶侃卒。侃晚年,深以满盈自惧,不预朝权,屡欲告老回国,佐使等苦留之。至是疾笃,上表逊位,奉还所假节钺、麾幢、曲盖,侍中貂蝉、太傅并八州刺史印傅,棨、戟、军资、器仗、牛马、舟船,皆有定簿,封印仓库,自加管钥,以后事付右司马王愆期,舆车就船,将归长沙。顾谓愆期曰:“老子娑娑正坐君辈。”及薨,谥曰“桓”。
侃在军中四十一年,明毅善断,识察纤密,人不能欺。自南陆讫于白帝,数千里中,路不拾遗。尚书梅陶尝谓人曰:“陶公机神明鉴似魏武,忠顺勤劳似孔明,陆机诸人不能及也!”
谢安每言陶公虽用法,而尤得法外意。
第一七八回 成王卒李班即位
却说成王李雄,生疡于头,身多金疮,及病,旧痕皆脓溃,诸子恶而远之。独太子班日夜侍侧,不脱衣冠,亲为吮脓。雄自料不起,召建宁王寿,受遗诏辅政,谓寿曰:“卿乃朕之至亲,国之元忠,今联将归,托汝后事。吾闻传国以嗣,嗣不肖即以德,今诸子皆非鼎器,故不立而立班。班有仁孝,可以为君,卿善事之,勿负联言。”言讫,又谓班曰:“建宁王有智谋,卿可举国委之。”言讫而卒。
李班治丧讫,居数日,寿等扶班即位,政事皆委于寿及司徒何点、尚书令王怀,班居中行丧礼,一无所预。百官备礼,班举哀发丧。
却说李雄在位三十二年,雄宽厚,简刑约法,时海内大乱,而蜀独无事,百姓殷实,门不闭户。雄常无事出外行游,忽见丞相杨褒在后持矛驰马,雄怪而问之,何如做作?褒对曰:“夫统天下之重,如臣所乘恶马而持矛也,急之则虑自伤,缓之则惧自失,故马驰而不制也。”雄悟,即还,而不复出。
班既立为后蜀成都王,李雄庶子李越先已屯江阳,闻雄死,乃奔丧成都,与其弟李期欲谋作乱。成王班弟李忤窃知,密告于班,劝遣越还江阳,免其在此为患,乃以期为梁州刺史,使往镇,庶无内变。成王班以雄末葬,不忍,推诚待之,且曰:“二人既为谋,卿可代吾领兵五万,出屯涪城,彼必不敢为变。”于是忤领兵出屯于涪。
李越谓期曰:“蜀地乃吾家天下,今班嗣立,你有何计策将班杀之?我虽居长,愿让位与汝,汝意下如何?”期曰:“吾有此意久矣,明早待班来殡宫,朝哭父王,吾与兄领兵心腹二十余人,各藏利刃,伏而杀之,而后取其大位,其计可么?”
越曰:“此计虽善,恐百官不服。”期曰:“易耳,诬班谋杀君父,自夺大位,吾欲杀之,谁敢忤之?”二人计议已定。
次日平旦,越、期二人领了心腹二十余人,各藏利刃,人殡宫埋伏。不一时班至,望灵柩拜哭在地,被李越一刀砍在地下,左右欲持兵器向前,被李期大喝曰:“不得无礼!李班谋杀君父,吾故杀之,吾等受太后诏,故杀之,其余人等,都皆赦免!”于是众随宫人各散,李越即出前殿,聚集文武百官谓曰:“李班欲速得位,谋杀君父,吾故杀之。我弟李期有仁有德,今可以登基。汝等群臣,速行君臣之礼,有不服者,以班为例。”言讫,扶李期上坐。期推让再四,方上龙座。越率群臣,山呼万岁。期既即位,改号为玉恒元年。以兄越为相国,加大将军。李寿为大都督,皆录尚书事。
却说成帝设朝,加庾亮为征西将军,假节钺,督江、荆、益、豫、雍、梁六州诸军事。亮在武昌得诏旨,受征西将军印绶节钺,重赏使人还都,以殷浩为记室参军,以褚裒为豫章太守,社又为丹阳丞。
史说褚裒,字季野,少有简贵之风。昔谯国桓彝因见,常谓之曰:“季野有‘皮里阳秋!’”言其外无臧否,内有褒贬也!时谢安亦推重之,恒曰:“裒虽不言,四时之气备矣。”
初,裒总角谒亮,亮使郭璞筮之,卦成,璞骇然。亮曰:“莫非不祥乎?”璞曰:“此非人臣之卦,不知少年何以得表斯祥?此乃大贵之卦,二十年外,吾言方验,”后其女为康皇后,乃拜侍中、录尚书事,其卦果验。杜乂,字弘理,性纯和,美姿容,有盛名于江左。王羲之见面目谓曰:“肤如凝脂,眼如点漆,此神仙中人也。”桓彝亦曰:“卫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