辞若一,粲以为信然。靳准复说粲曰:“人告太弟为变,主上必不信,宜缓东宫之禁,使宾客得往来。太弟虽好待士,必不以此为意。轻薄小人不能无迎合为之谋者,然后下官为殿下露表,乃尽收其宾客,拷问之。狱辞既具,则主上无不信之理也。”粲然之,乃命卜抽引兵离东宫去讫。 时东府少傅陈休、将军卜崇为人忠直,王沈深疾之。侍中卜干密知其事,因谓休、崇曰:“沈等势力足以回天地,卿辈自料亲贤,孰与窦武、陈蕃?”休、崇曰:“吾辈年逾六十,职位已崇,惟欠未捐身,死于忠义,乃为得所,安能俯首低眉以事宦竖乎?”至是,靳准表太弟与东宫佐属谋欲为乱。汉主聪大怒,令收休、崇与特进綦毋达等七人诛之。此七人皆群臣所恶,故使汉主诛之。卜干进谏,王沈叱之曰:“卿莫不同谋乎?”汉主聪亦怒,免为庶人。各官与刘易及陈元达等谏曰:“今遗晋虽殄,巴蜀不宾,石勒谋叛,国无贤臣,欲王全齐,陛下心腹四肢,何以无患?乃复以王沈、郭猗等助乱诛巫咸,戮扁鹊,臣恐遂成膏盲之疾,虽救之不可及矣。”乃上疏曰: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正者,皆奸人播弄蒙蔽圣聪,侮慢天常,窃权承宠,浊乱海内,擅握王命,党恶相乘,攻击正人。 一至出门,便获大赏。京畿诸郡,数百万膏腴美田,皆沈等所据,致使侯服要荒,盗贼蜂起。士民皆言先诛宦竖,以除民害。 从台阁求乞贤臣,随慰抚以至新安。臣闻扬汤止沸,不如抽薪;溃痈虽痛,胜如发毒。临溺呼救,悔之无及。臣请诛沈等,则社稷幸甚!天下幸甚矣! 时汉主聪在上秋阁见表,反以表示沈等,笑曰:“群儿为元达所引,益成痴也。”聪问沈于粲,粲盛称其忠清。聪大悦,封沈等为列侯。刘易又上疏极谏,聪大怒,手裂其疏,易忿恚而卒。刘易素忠直,元达倚之为援,得尽谏诤。及卒,元达哭之,恸曰:“人之夭亡,邦国殄瘁。吾既不复能言,安用此默默苟生乎?”归宅遂自杀。国中士民闻者,莫不悲叹。 史说陈元达,字长宏,后部人。本姓高,以生月妨父,故改云姓陈。自幼孤弱,躬耕读书,年四十不与人交通。先刘元海为左贤王时,闻名而召之。元达不答。及刘元海僭号,征为黄门郎,既至引见,元海曰:“卿若早来,岂为郎官而已?” 元达曰:“臣惟性之有分,盈分者颠,臣若往叩天门者,恐陛下赐处于廊庙、纳言之间,此则非臣之分。是以抑情盘桓,恃分而至。大王无过授之谤,小臣免致寇之祸,不亦可乎?”元海大悦。元达在朝忠謇,屡进谠言,退而焚草稿,子弟莫有知者。汉主聪常谓元达曰:“卿当畏联,反使朕畏卿乎?”元达叩头谢之。及其死也,人人冤之。陈元达已死,汉主聪大宴群臣,传旨引太弟刘乂同宴。见乂憔悴而涕泣陈谢,甚称被诬之事,聪亦大哭,待之如初。
第一百零七回 代王兴兵讨六修
却说代王猗庐先爱其幼子比延,欲以为嗣。使长子六修出居新王城,而黜其母。是岁,六修来朝,代王以比延为嗣,使六修拜比延,六修不从而去。代王大怒曰:“吾行法律以制群下,何敢逆之?”即唤西渠、赵延二部大人,各领兵十万为左右先锋,代王自领羽林军五千为合后,杀奔小平阳而来。六修使人打探,知得备细回报六修说,代王亲征,六修在小平城,先分付曹屯以兵守西陵,以为犄角之势,深沟高垒,却不出战。 忽人报代兵已渡江,必须迎之。修曰:“但坚守勿战。” 骁将朱金忿然而进曰:“代兵临城而不出战,是怯也。况吾军新旺,若不重仗锐气,军皆惰矣。愿借五千军土,某去决一死战。”修从之,令朱金点马步军五千出城迎敌。两阵对圆,朱金出马,与西渠更不打话,战至四五合,西渠败走。朱金引五千人马赶入阵去,被赵延指麾五千兵马裹围。朱金于阵中左右冲突,不能得出。六修在城上望见朱金困于垓心,急使左右备马。长史陈矫谏曰:“殿下保重,不可自出军。今朱金不听约束,妄自出战,致败如此。假使弃此数百人,何将军轻出而救乎?”修曰:“不然。若朱金一失,小平阳必不可保也。”遂披甲上马,引手下壮士五千骑出城,陈矫于城上助威擂鼓。修引军隔代军百余步,通于一沟之上。陈矫将为六修只就那里扎住,遥与朱金为声势。只见六修大呼一声,骤马飞渡浅沟,众皆奋力而过。修独先执刀杀入代阵,代兵迎之,不能挡而走。 修直至垓心,救出朱金。回顾阵中尚有数十骑不能得出,修复突入重围,所到莫敢阻拦,救出这一彪人。正遇着赵延拦路,被修奋武冲散代兵,朱金助威,代兵大乱。修将曹屯亦引兵出,大杀代兵一阵,缓缓而回。陈矫举杯迎门出接,赞修曰:“殿下真天人也。”言讫,调兵坚守四门,不出交战。 却说赵延兵败,伤折太多,回见代王。代王大怒,欲斩赵延。诸部大人告免,方免二人。代王自此烦恼得病,渐渐加重。 将危,诸部大人入见,言于代王曰:“今大王病重,况又屡战失利,不如退兵还都,待大王疾瘥再来征讨未迟。”代王曰:“既卿等所劝,暂且回兵,来春再战。”言讫,传令部众,引兵即还北都。代王由是发愤成病而卒,众部以比延年幼,故不立。遂推猗竾子普根为主,将率军五万来攻六修。次日,交战十数合,六修被普根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