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不已。豨乃感思而曰:“此去退却番兵,微功何足介意,想楚王十大功劳,鼎立一朝天下,今日不过坐家致仕。”信曰:“公勿言之,令吾惶愧。”豨遂执信之手,相随出门告别。谓信曰:“豨退番之后,就雁门关兴事谋夺刘氏江山。”信曰:“尔能为拼命乎?”豨曰:“某实心也。”言讫辞别而去。大军早行夜宿,不数十日已至代州下寨。前与番军战于大野,番军大败遁回,豨获全胜,入代州城中驻扎,设宴贺功。酒中豨谓众将曰:“番军败走,皆赖诸公之力,非吾之能;但吾思汉帝恩义衰薄,有始无终。昔日楚王韩信建立盖世功劳,今且削职闲坐,他日吾与公等,亦如此也。吾欲就此招军买马,谋取汉朝天下。愿公等相助,富贵共之。”诸将皆曰:“愿从尊令。”豨大喜,就令竖立义旗,招募军士,自称雁门王,分令军兵阻绝要路,不通来往。边关急报太原魏王,魏王遣使驰表奏帝,帝览表大惊曰:“陈豨造叛,多因朕与韩信衣甲器械,以故信有不忿之心,唆教之也。”忽有人奏曰:“陈豨临行至信宅中相语而别。”帝颔之。即宣陈平问曰:“陈豨谋反,谁可敌之?”平曰:“英布、彭越二将俱可,除此则无人矣。”当下帝与陈平商议,尚未出旨宣召,早有奸细报与韩信,说:“帝欲宣英布、彭越去征陈豨。”信遂修书二封,一与英布,一与彭越,星夜遣心腹人送去二处,令二王俱不可领旨入朝。二使去讫。
且说帝依陈平之言,出诏宣召彭越。越思韩信屡立功绩,又得信书,安顿封使,拒命不肯受诏。使回见帝,帝命去宣英布,布亦以帝恩义甚刻,仍得信书,亦不领旨,却使空回。帝见二将俱不听宣,转生疑虑。次日早朝文武百官俱齐。帝问曰:“朕宣英布、彭越去征陈豨,二将皆不从命,班中谁敢领兵前去?”萧何奏曰:“陈豨足智多谋,与韩信争差不远,今在朝武臣恐皆非陈豨敌手,欲擒陈豨,除是韩信。”帝愕然曰:“朕已夺韩信之权,若再用之,彼与陈豨合谋,朕何以制伏?朕往亲征陈豨,以除国家之患,以免万姓之苦。”即时出旨,命吕后权掌国事,萧何辅理朝纲。以周勃为招讨使,王陵为大将军,灌婴为后将军,郦商柴武为左右将,樊哙为前部大先锋,点起御林军五十万,克日兴师。群臣领旨各退,帝入后宫,心有不悦。吕后问曰:“方今四海清平,万民乐业,陛下何为不乐?”帝曰:“昨因北番犯界,朕命陈豨从征,不想豨据代州谋叛,去朕许多战将,并上驷军二十万。今在朝武臣并无一人敢领兵去,朕欲亲征以除反贼,奈内有韩信之忧,外有陈豨之患,以此二事,朕心所以不悦。朕去后尔敢持内谋以杀信乎?”吕后曰:“陛下有旨,敢不留心?愿陛下早擒陈豨,以靖外患。”帝闻言大喜。
后人有诗曰:
不念开疆展土功,返将猜忌负英雄。
宫前溅血含冤处,尽在临行一语中。
高帝亲征陈豨
却说帝于宫中嘱令吕后谋斩韩信,后欣然领命,帝心稍安。次早升殿传旨,命武将齐集军马,即日御驾起行。萧何与大小官员拜送城外,帝命各俱还职理事,自与大军望前进发。车驾于路所过郡邑不题。不数十日已至代州地界,离代州四十里下寨,摆列整齐。帝问陈平曰:“朕大军至此,卿可筹度进攻之策。”平曰:“陈豨机谋足广,大军初至此间,不识地理,若便用兵,恐坠陈豨奸计。陛下不若发下敕书金牌,令隋何为使赍入代州招安,或肯悔悟归降,以免刀兵之役;如不听从,然后用兵。”帝依言,即遣隋何送豨黄金千两,敕书金牌迳至代州城下。何见城门紧闭,城中鼓乐喧天,遂令守城将士请豨上城打话。豨上城问隋何曰:“大夫此来何意?”何曰:“奉主上圣旨送金牌敕书黄金千两招安,将军还朝以免征战之若。”豨笑曰:“吾岂为千金而舍命乎?”何曰:“既不受金,请受官职。”豨曰:“大夫岂不见楚王韩信,身不离甲马不离鞍,建立十大功劳,成就一统基业,信无半点背负之心,帝心尚且猜忌,百出谋计,千端夺权,削职退归私宅,衣食不与足,侍从无其人,吾是以鉴已往之覆辙,虑不测之深渊,据孤城以自居,仗雄兵以护卫耳。帝令亲提大军至此,难免一战,如君胜吾输,吾即甘心而死;如吾胜君输,亦与汉下大臣少伸忿气,决不为其钓饵而送命也。大夫尔退,更毋多言。”隋何见豨不从,回营见帝,具言陈豨所说之事。帝曰:“叵耐反贼,必与决战。”次日与陈平商议进兵。平曰:“来日王陵领三千骑于代州城下搦战,樊哙领军二万于深水口川泥湾埋伏,待陵与豨战,陵可诈败,诱豨追至其地,豨可得矣。”帝大喜曰:“卿真奇才也。”传命军中准备。是日陈豨在城中与诸将宴饮,夜至二鼓,酒罢,豨出帐观望星象,回至帐中自思:明日若与汉军交锋必有挫陷之失,不可与战,乃传令布告军士严守城垒,诸将应诺。
次日天明,忽见东南一队军马,约有三千飞奔至于城下搦战。守城军士慌忙报知,豨问军士来将是谁,军士答是王陵旗号。豨即号令诸军勿得乱动,亦不许与王陵打话。于是城中肃然。城下王陵军将见豨不出,自回营中去讫。两边相拒至八月十三日。陈豨传令来日与汉军交战,先令副将刘武引军二万分为五队,伏于正东五里芦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