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多日雨,不敢前进,岸上又苦于没个行人,等天晴了,庄蹻叫人到岸上去,好歹寻两个土人来问个虚实。不一会,带了一个人来,庄蹻举目一看,只见他披发跣足,不穿上衣,下身围了一条红布,满脸涂了白粉,两耳带着一对径尽大的铜环,直垂至肩下,也分不出他是男是女,手里提着一把斧子。庄蹻问他话时,他叽叽咕咕的回答,苦于不解。幸得来时已带了能通蛮话之人,即传来通译。据说此地是夜郎国地方,国土就在前面城内居住,有精兵十余万,附近四处小国都来进贡。庄蹻闻言,暗暗吃惊,自虑兵少,恐不能取胜。又问其拿这斧子作甚么。答言趁此天晴,出来樵采,以备天雨时所用。此处隔三四日即雨,一雨十余日方止。庄蹻听了,闷闷不乐,令人以酒食放去。帐下部将小卜进言曰:“此土人之言,殊不足据。末将方才验他所持之斧,乃是以铜制成,问其何以不用铁做,彼乃不知铁是何物。举此一端,足见其兵器先不如我利,不如从速前进攻城,乃为上策。”庄蹻从其言,即令解缆前进,直至望见城池,方才靠岸泊住。
小卜即告奋勇,愿攻头阵。庄蹻曰:“不可。我为主将,必当先往察其虚实。”说罢,点起一千步兵,杀奔城下。只见城门开处,拥出一阵兵来,一般的不穿盔甲,赤身露体,手执铜刀铜枪,喊呐而出。为首一员大将,跳跃而前。庄蹻回顾小卜曰:“似此不难平也。”小卜遂奋身而出,与来将接战。不数合,一刀挥为两段。庄蹻挥兵前进,杀得众蛮兵东逃西窜。小卜奋勇向前,直杀进城去,吓得夜郎王魂不附体,率领几个王妃及亲族等,夺门而出,落荒而逃。庄蹻遂唾手得了夜郎城,传令船中兵士,一半守护船只,一半登岸,在城外扎住,以防蛮兵复来,一面考察此处风土人情。
原来夜郎国中,雨多晴少,每每霪潦为患,而且国中无有礼教,最信巫鬼,国中公卿大夫,也尽是巫觋之流,无所谓政事,惟有祈禳镇压,便是政事。亦无刑法,有犯罪之人,由官诅咒之,镇压之,即是刑法。有功之人,除爵赏之外,由国王为之祈禳;有得国王祈禳者,国人皆以为荣。其余婚嫁死丧等事,皆由巫人主政。人民懒惰,不知畜牧,亦无蚕桑,其地又不产铁,凡应用铁做之物,皆以铜代之。国中又甚穷,不知用金银铜三品为币制,在水中淘取贝壳,以代钱币。地方和暖,不知有秋冬,故男女皆为裸体,不知衣服为何物。
庄蹻不觉叹曰:“虽得其地,奈如此人民,有何用处?”小卜曰:“此处地大人稀,依末将愚见,不如带领士卒,由陆路各处打听,或另有善地,亦未可知。”庄蹻依言,休息数日,仍留一半士卒看守船只,带领一半士卒向前进发。不知此去又寻获何地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回 荒徼外喜遇中原人 蛮洞中详查群猓俗
且说庄蹻舍了夜郎城,带领小卜及众军士,向前进发。夜郎王觑庄蹻去后,仍旧回城,自不必说。且说庄蹻沿途晓行夜宿,一面觅取向导,走了十余天,忽见前面大江前横,不可复进。庄蹻唤来向导来问,向导曰:“此处名为滇池,周回三百余里,四面俱是小国,各据一方。”庄蹻问何国名,向导曰:“猓猓国、犵狫国、紫姜国、朗慈国、八番国、九股国、六额国、子棘国、宋国、蔡国。”庄蹻大惊曰:“如何此处也有宋国、蔡国?不知其国有多少大?”向导曰:“此间各国以夜郎为最大,其余各国,并无城池,不过各据山洞居住。滇池四面平演,各国之人,都大不到,惟在远处山岭之内,各为疆界。”庄蹻曰:“宋国、蔡国,在何处?”向导指前面一山曰:“蔡国即在此山之中,若到宋国,须绕出此山之后,方可得到。”庄蹻遂命兵士绕滇池而行,径到山前,扎住人马,命小卜带领一对步兵,入山探路。
小卜领命前进,入到深山之内,只见沿山脚下,露出一所村落,其房屋式样,类似中国,便奋勇前进,直抵山中。村中各人见有兵来,俱纷纷走避,男啼女哭,登时大乱,然其装束衣服,亦与中国相同。小卜捉住两个土人问话,问其国君何在。土人曰:“我等并无国君。”小卜曰:“既无国君,何以称为蔡国?”土人曰:“我等皆蔡国之人,只因周定王二十二年,楚国起兵灭蔡,国中大乱,楚王又肆行杀戮,遂有数十人携带男女,避乱到此。恰好此山无主,便在山下筑屋而居,今已历一百六七十年,传代至三四世矣。祖宗初到此时,皆言楚国兵威势不可挡,遗下楚国旗帜式样悬挂室中,以为纪念,遗言子孙,若遇此等旗帜之兵来,急宜走避。方才看见将军所掌旗帜,与室中所悬者无异,是以惊惶走避。至于蔡国之名,因初到此地时,此地土人问我等从何处来,是何处人,我等对以蔡国人,土人遂称我等为蔡国,其实不过数百人聚居,并非国也。”“小卜闻言,遂带此二人来见庄蹻。庄蹻惊喜曰:”不料中原人物,有先我而来者。且楚国威名,已于百余年前慑及此地,吾恨来此之晚也。”遂赏与二人酒食,令其回去,传话各人,不必惊慌,我此来并不杀戮,不过要开拓土地而已。土人拜谢而去,庄蹻便传令兵士尽入山中,就在村前扎住休息一天,就令蔡国人引导,往取宋国。蔡国人曰:“宋国亦与我们相等,数年前齐国灭宋,宋国中有数百人避兵来此居住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