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凤楼前!黄巢百万之兵,尚且不敢迎敌,何况你乎?今日诸将老迈,皆懦弱之士,难以拒敌,不如复上西祁州,暂且避兵,发檄各镇,待四方兵至,谋复大位,此为上策。”众皆曰:“斯言是也!”艾祐亦不敢言,于是田令孜乘夜劫帝出了长安,径奔宝鸡山而去,从者只数百人,内外宰相朝臣,一无知者。
却说帝与令孜,行了数日,人报后面晋王军马赶来。帝曰:“人马将近,必得险要屯驻,以待救兵。令孜听帝之言,引至一县,名曰宝鸡县,县南有一山,极其广峻,周围广阔,可以暂祝但见那宝鸡山:崔嵬高耸,岭接云端。峰连霄汉,顶透青天。来龙起伏势绵绵,沙水绕围形曲曲。斑斑苏翠色苍苍,涧中流水响叮噹。
万木风声如虎啸,只见猿猴擎果,麋鹿衔芝。山前时见百花明,山后只闻啼好鸟。乔松上,千年白鹤;深涧内,万载灵龟。樵夫执斧站山坡,野老扶藜过峻岭。山崖如壁,山路崎岖。山翁饮酒弈围棋,童子歌声犹聒耳。何足羡,蓬莱阆苑;入山中,竟欲忘归。
君臣数人,走入山中,分兵四下紧守。帝与令孜商议,令孜曰:“町速遣人,各镇催兵,急来救护。”正议间,忽闻喊声大振,朱温人马到来,势如蜂涌,周回围绕,水泄不通。帝登高阜望之,军兵队伍,分布整齐,军马雄伟。帝曰:“谁有奇计,退了晋王?”令孜曰:“臣有一计,只可君臣二人共知,须着殿下领媳嫔群臣左掖下回避,帐中只留陛下与臣,方好定计。再唤田龙、田虎,仗剑守门,不许一人擅进,如违吾令,斩首示众。”僖宗闻奏从之。原来此贼哄德宗在宝鸡山中,左右之人,皆在令孜掌握。号令一出,内外不通,帝之饮食尽绝,虽有进膳,皆被令孜所夺。帝饿了七日,眼黄鼻黑,半死半活,乃呼曰:“令孜爱卿,昔日梁武帝困于台城,不得已,将密水度命,何处有水,寻一口与我度命?”令孜曰:“此乃是山,何处寻水?”帝坐山顶,仰天叫曰:“饿死我也!”随伏地而死,时文德元年,夏六月也。
后宋孙甫评云:
僖宗为人,荒淫暴虐,昏庸相继,祸乱相仍,民愁盗起,不可复支,盖亦天人之所共愤欤!
静轩先生诗云:
唐末刀兵起四方,令孜奸贼太猖狂,
僖宗思水无由得,瞬息君臣而并亡。
可怜僖宗,七日绝食,遂饿而死,外面文武,并无知者。
却说李嗣源上表,被令孜匿之,不与递奏,回见晋王,具言其事,晋王大怒,急唤李存孝,领兵五万讨贼,发兵前来,一路并无阻碍,直抵长安。忽守城兵报说:“僖宗主上,被田令孜拐上西祁州避兵去了。军民皆说,晋王兵反。”晋王听得此言,吃了一惊。叹曰:“此语从何况来,使天子蒙尘于外乎?”存孝曰:“此必朱温逆贼与令孜通谋,恐吾兵击之,假设此言,以绝征进之路也!急当寻见天子,方得明白。”李嗣源曰:“父王守定长安,儿与存孝,引兵探听虚实。”晋王曰:“汝不识进退缓急,吾必亲自去之。”于是,分兵一万与嗣源守长安,自与存孝领兵四万,直上西祁州去。
比及前至宝鸡山,朱温遣尚让前来迎战。晋王遣存孝、薛阿檀,自西南角上鸣鼓大进。尚让尽帅精锐之众,前来西南角与存孝交战。从辰至午,梁兵不退。晋王自取铁骑三千,径取东北角上,翻身杀梁兵,梁兵弃西南而回,存孝从后面赶杀,梁兵败走,朱温引兵奔还汴梁城去。田令孜厉声喝曰:“天子已在帐内,汝众不得喧嚷,只在辕门外等旨,方许入见。”于是,众将皆退在五里之地,惟晋王、存孝侍立帐外,只见令孜走入帐内,密唤田龙、田虎,出擒晋王。田龙曰:“存孝在彼,安敢近之?”令孜曰:“他父子此来,必素体绒装,空拳赤手,无能为也!”二将欣然披挂而出。存孝回头,果见一彪人马到来,存孝大怒,披挂不迭,翻身上马。田龙到来,见存孝手无兵器,更不打话,挺枪直取存孝,存孝逼开枪,把田龙一手抓过马来,望山下一摔而死。田虎轮刀便砍,被存孝拾田龙枪,一枪挑下马去。
败兵进营,报说摔死了田龙,枪挑下田虎,李琦听了,放声大哭,慌与众臣商议。众臣曰:“殿下勿哭,可将八般大宝出献,哀告晋王,讨一去处,与你母子安身,此上计也。”李琦遂领众臣妃嫔彩女,拜出营来,告晋王曰:“皇伯乃帝室之胄,何故如此反乎?”晋王失惊,问其故,李琦历言备细。晋王始知帝崩,大恸曰:“此贼罪不容诛!”即令擒令孜来问?
晋王曰:“谁使你奏吾反?”令孜知祸已临身,死必难免,乃厉声言曰:“天使我引朱温兵来,诈言汝反,实欲谋唐天下,今日事泄,乃天败之也!”晋王大怒,责打令孜身上无容针处。
晋王又令割其舌,令孜曰:“勿割吾舌,吾今熬不过了,只得从实告之。当日朱温欲求高爵,使尚让、齐克让二将,资金玉宝物送我,我次日即奏主上,主上不从,只赐温闲田三百顷,空房三百间,旨意下来,是我不合,假传旨意,封温为大梁王,假称大王兵反,彼此里应外合,遂拐驾出了长安,避兵于宝鸡山,七日不沾水米,遂饿而死。只此数事,皆吾所为。”言讫,便触阶而死。晋王命军士,将令孜四肢,分为四段。后人看到此处,有诗叹曰:谋逆无成祸已昭,千刀万剐恨难消,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