毅与即墨联合显然矣。三日不出,定是叫即墨来算计我。我不早走,性命难保。”就要备马逃回。
随行兵将禀道:“乐元帅前相见时,原说请暂住三日即行交代。今方三日,明日交代,未为失信。前云行刺,昨云烧营,皆系猜疑,并无实迹。即今揣度其联合即墨亦未必然,奈何便先逃走?苦果有变,先逃固是知机,倘逃回无变,岂不惹人笑话!”骑劫道:“有变无变虽不可测,但此身落在他圈套中,吾心甚是惊悸,若不早走,突然被他暗算,要走便迟。”随行兵将又禀道:“才闻元帅传令,明日准交。三日之期,已两日无他,岂其暗算独独在今一日?将军还须主持。若无实据匆匆逃回,何以复命?”骑劫见兵将说得有理,只得又勉强住下。
住便住下,只觉眼热耳跳,胆战心惊,走投无路,慌做一团。先叫人备端正马匹,一有变便好走路。挨得半夜,不见动静,心才略略放下。不期到了五更,燕营众将因新将军要交代,恐要查点,都早起齐集兵马。又恐兵齐马不齐,故各营俱放起号炮,催集人马,一霎时炮声连天。骑劫突然听见,只认做即墨兵来,吓得魂飞天外。喜得衣甲未曾脱,跳起来走到营外,又喜马是备端正的,跨上马,也不顾随行兵将,竟将马加上一鞭,飞也似跑回燕国去了。正是:胸中无武又无文,惟有谗言迎合君。胆小不得将军做,偏偏胆小做将军。
这边骑劫逃去。这边各营将士等到天渐明时节,俱分开队伍,排列戈矛,旌旗耀日,金鼓震天,齐到营前迎请新将军到大营去交敕印、册籍。而新将军已不知逃去许多道路,急得众随行将士没法布摆,只得假意传令说道:“新元帅有令:劳将士少待。新元帅已经择定,今日午时大吉,方入营受印。”因暗暗放了七八匹快马,飞也似去追赶。喜得骑劫身子肥大,跑马不快,只赶了三十里路,就已赶上,忙勒住了他的马头,细说放炮是各营兵将点集,迎请将军到大营去受敕印,非即墨兵马有变。骑劫乍听了,犹恍恍惚惚不信,因问道:“你是哪里得知此信?果是真么?”众人答道:“各营兵将俱已在营前迎请伺候,怎么不真!”骑劫听见是真,方才欢喜。众人催他回马,又甚觉没趣,因吩咐众将不可说是逃走,只说是私行访察地利民情。
急急跑马赶回,已将近午时,合营兵将迎着,便鸣金击鼓,迎入大营。骑劫到了大营,就请乐元帅相见。众将方禀说:“乐元帅自知有罪,已逃归赵国去矣。”骑劫原打算待乐毅交了敕印,就要逼他还燕以逞己功,不期先被他走归赵国,心甚不悦,因吩咐快差人去追赶。众将又禀道:“已逃去三日,恐追赶不及。”骑劫听了,因责怪众将道:“乐元帅既归赵三日,为何不早禀我?”众将道:“乐元帅身虽归赵,敕印尚未付出,谁敢多言!”骑劫道:“他去也罢了,只是造化他了。”一面查点兵将,一面就写表申奏燕王,报知乐毅之事。乐毅辞谢的表章,也一并达上。
燕王只道乐毅的妻子、宗族俱在燕国,昌国的爵禄俱要在燕支给,定然归燕。若归,便好寻些事端处他,不期他竟归赵国。归赵也罢了,转恐怕他怀恨,又借赵国生变,心下甚是有些不安,却倚着骑劫统领大兵,兼有齐国,十分强盛,便还不放在心上。只是乐毅妻子并宗族,便一时不敢动摇。国有贤臣国之遇,不为梁兮即为柱。不知庸主是何心?苦苦思量要除去。
按下惠王算计乐毅不提。却说骑劫自受敕印之后,将乐毅所行政令尽皆改了。乐毅用恩,他却用威;乐毅乐善,他却肆恶;乐毅施仁义,他专尚杀伐。只在营中住得三日,即挑选了三万精兵,自统领着往攻即墨,分兵四面,就将城围了。兵多城小,围了一重,又围一重,竟围了数重。城中樵采之民,一个也不放出,每日在城下摇旗擂鼓,耀武扬威。
田单在城中将城门紧闭,寂然无声,竟像个不知有兵在城下的一般。燕兵若近城,城上矢石如雨,又使人不敢近。燕兵朝夕攻打,费尽精神力气,却不曾讨齐半点便宜。骑劫惟倚着兵将众多,在城下一味攻打,却不能出一个奇计,设一个长谋。田单在城上看见,暗暗欢喜道:“乐元帅去而骑劫来,齐之福也!”但虑燕兵势大,吆天喝地,恐齐人胆怯,因想道:“彼众我寡,寡不可以夺众之气;彼强我弱,弱不可以夺强之气。吾闻古圣人曾以神道设教,以安人心。今城中人民寡薄,何若称神以振其气。”主意定了,便暗暗打点。
忽一日,清晨起来,即四下对人说道:“我昨夜睡到三更时分,忽得一个奇梦,梦见一个金甲神道向我说:‘上帝有命,道齐国桓公之旧德尚在人心,今当复兴。燕国新王之变乱已触天怒,今当即败。汝可尽力为之。’我因再三恳辞道:‘田单愚蒙,不识兵机,如何当得大任?’那金甲神又道:‘汝不消愁得,上帝已遣一神,为汝军师。凡神师所示,战无不胜。’我因问:‘神师何在?’那金甲神用手指一人,对我道:‘这不是!’我用手急急去扯他,忽然惊醒。此梦甚奇,必然有准。这个神师,模样我宛然记得,当往各处去求他。”
正说不了,只见营门前一个小卒,头戴一顶破军帽,身穿一领碎夹袄,脚穿一只绽皮靴,又似痴愚,又似疯癫,远远地跑到田单面前,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