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遣大将冯该进兵攻历阳,守将司马休之出战而败,弃城走。又司马尚之以步卒九千,屯於横江,其将杨秋以偏师降玄,尚之众溃,为玄所执。
元显闻两路兵败,大惧,所仗者唯牢之,屡催进战,不应。原来牢之自诛王恭以后,谓功名莫出其右,而元显遇之不加礼,既为军锋,数诣元显门不得见,因是怨之。又恐玄既灭,己之功名益盛,不为所容,故欲假玄以除执政,复伺玄隙而取之,按兵不动,存一坐观成败之意。斯时,玄虽屡胜,犹惧牢之,不敢遽犯京阙。卞范之曰:「吾观牢之拥劲兵数万,军於溧州,而徘徊不进者,其心必二於元显。若卑礼厚币以结之,与之连和,取元显加拾芥矣。」元从其计,因问谁堪往者。有从事何穆,与牢之有旧,请往说之。元乃使穆潜往,而致书於牢之曰:
自古戴震主之威,挟不赏之功,而能自全者谁耶?越之文种,秦之白起,汉之韩信,皆事明主,为之尽力,功成之日,犹不免诛夷。况为凶愚者用乎?君如今日战胜则倾宗,战败则覆族,欲以此安归乎?不若翻然改图,则可以长享富贵矣。古人射钩斩祛,犹不害为辅佐,况玄与君无宿昔之怨乎?
牢之见书不语,穆曰:「桓之遣仆来者,实布腹心於君,事成共享其福,君何疑焉?」牢之遂许与和。刘裕、何无忌切谏,牢之不听。敬宣亦谏曰:「国家衰危,天下之重,在大人与玄,玄借父叔之资,据有全楚,已割晋国三分之二。一朝纵之,使陵朝廷,威望既成,恐难图也。董卓之变,将在今矣。」牢之怒曰:「我岂不知今日取桓如反掌,但平桓之后,令我从公行也。」牢之默然。裕退,无忌问曰:「我将何之?」裕曰:「吾观镇北必不免,卿何与之俱死?可随我还京口,徐观时势,桓玄若守臣节,当与卿事之。不然,当与卿图之。」无忌曰:「善。」二人遂不告而去。牢之知裕与无忌去,恐军心有变,乃大集僚佐告之曰:「桓玄志图篡逆,吾将勒兵渡江,就此举事,顾与诸君共此功名。」一座愕然,参军刘袭曰:「事之不可者,莫大於反,将军往年反王兖州,近日反司马郎君,今又反桓公,一人三反,何以自立?」语毕趋出,佐吏多散走。
牢之不能禁。又敬宣失期不至,军中讹言事泄,已被害。牢之益惶急,乃率部曲北走。军士随路奔散,至新州,仅存亲卒数人。牢之知不免,仰天歎曰:「吾亦无颜渡江矣!」遂缢而死,后人有诗悼之曰:
江北江南无路投,大军百万丧荒陬。
当时若把桓玄灭,北府勋名孰与侔。
却说敬宣迎了眷属,回至班渎,师已北走。随即赶往,行未廿里,只见一人飞骑而来,乃是牢之随身亲卒,见了敬宣,大哭曰:「三军尽散,将军已经自缢。闻朝廷遣将,又来拿捉家属,公子速投江北,避难要紧。」敬宣一闻此信,魂胆俱丧,也顾不得奔丧大事,星夜渡江,往广陵进发,幸得关口尚无拿获移文,於路无阻。一日到了广陵,向高雅之哭诉前事,欲图报复。雅之曰:「若要复仇,必须厚集兵力,徒恃广陵之众,恐不足以济事。现在北府旧将,在北者甚多,可约之举事。」於是,遣使四方,广招同志,一时从之者,有刘轨、刘寿、司马休之、袁虔之、高长庆、郭恭等,皆至广陵,推敬宣为盟主,共据山阳,相与起兵讨玄。消息传入京师,玄闻之怒曰:「鼠辈敢尔!」便命大将郭铨起兵一万,带领勇将数员,浩浩荡荡,飞奔而来。斯时,山阳军旅未备,虽有数千人马,半皆乌合,未识何以拒之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四卷 京口镇群雄聚义 建康城伪主潜逃
话说刘敬宣佔据山阳,聚众方图报复,闻有大军来讨,忙同众人整顿人马迎敌。无如兵未素练,人无斗志,战阵方合,四散奔走,进不能战,退不能守,只得弃城而逃。於是敬宣、休之。刘轨奔燕,高雅之、袁虔之等奔秦,今且按下不表。
却说何无忌闻牢之自缢,敬宣出奔,不胜感悼,谓裕曰:「北府旧将,半遭杀戮,吾挤恐终不免,奈何?」裕曰:「无害,玄方矫情饰诈,必将复用吾辈,子姑待之。」俄而桓修镇丹徒,引裕为参军,何无忌为从事,二人皆就其职。一日,修入朝,裕与无忌随往。玄见裕,谓王谧曰:「刘裕风骨不凡,盖人傑也。」谧曰:「公欲平天下,非裕莫可任者。」玄曰:「然。」因屡召人宴,以示亲密,玄妻刘氏有智鉴,谓玄曰:「刘裕龙行虎步,视瞻不凡,恐终不为人下,宜早除之。」玄曰:「我方平荡中原,非裕莫济,俟关陇平定,然后议之末晚。」时玄已封楚王,用天子礼乐,妃为王后,子为太子。殷仲文、卞范之阴撰九锡册命等文,朝臣争相劝进。桓谦私问裕曰:「楚王勋德隆重,朝野之情,咸谓宜代晋祚,卿以为何如?」裕曰:「楚王,宣武之子,勋德盖世,晋室微弱,民望久移,乘运禅代,有何不可?」谦喜曰:「卿谓之可即可耳。」谦以裕言告玄,玄亦喜。因诈言钱塘临平湖开,江州甘露降,使百僚集贺,为受命之符。又以前世禅代,皆有高隐之士,耻於当时独无,乃求得西朝隐士皇甫谧六世孙,名希之,给其资用,使隐居山林。屡加徵召不至,诏旌其闾,号曰「高士」。时人谓之」充隐」。
元兴二年十二月了丑,群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