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并辇而行。见娄妃,妃命共坐围炉以逼寒气,又命进膳。谈话良久,夫人起告曰:「妾有一事欲诉,乞娘娘屏去左右。」妃令左右各退,独郡主在侧。妃问:「何言?」娥乃泣诉世子事,妾妃大惊曰:「大王真神人也!世子果然不良,日后必遭大祸。」乃谓夫人曰:「我失教诲,致令畜生无礼於卿。卿放心,我自责之,以后自然不敢。大王归,切勿令知也。」娥拜谢,遂与端爱同退。
娄妃即召世子,责之曰:「汝不畏死耶?楚国你父所爱,何得以无礼相犯?若令父知,性命难保,我不能救也。」世子跪下,连称不敢。妃复戒饬再三,乃叱之使退。世子回府,闷闷不已,问计於宫官冯文洛、田敬容。盖二人有巧思,多才乾,皆世子心腹,故私与商之。文洛曰:「楚国执意不从,劝世子绝念的好。」敬容曰:「世子如欲图成,臣举一人相助,定有妙用。」
世子忙问:「何人?」敬容徐徐说出。管教:坚心冰洁终含垢,恣意风流卒受殃。
且俟下卷细说。
第三十六卷 施邪术蛊惑夫人 审私情加刑世子
话说世子欲就私情,问计於田敬容。敬容不合说出一人,世子忙问:「何人?」敬容曰:「臣闻通直郎李业兴善为魇魅之术,男女苟合,能使仇雠化为亲爱,贞洁变而悦从。去年司马尚书得一美妇,是吴人被掳到此。尚书纳之府中屡欲犯之,其妇以死相拒。业兴为之施符一道,妇遂顺从,大相欢爱。若得其术,世子事不怕不成矣。」世子曰:「业兴得宠於王,恐不肯为我用也。」敬容道:「业兴近得人金,偷改文书,出人死罪。以此胁之,不怕他不为我用。」世子遂召业兴入见,据坐怒色责之曰:「大王何等待你,你擅敢得人金,出人罪。吾方检点文书,知尔作弊。若禀知大王,只怕难免一死。」
业兴大惧,伏地哀告曰:「世子若饶我罪,定当衔环报德。」世子道:「既要我饶,我有一事托你,你肯依我么?」业兴曰:「世子有事,敢不竭力?」
世子遂携手入密室中,谓之曰:「闻卿素有灵术,能成人好事。我有一心爱人,近之不得,烦卿为我图之。」业兴曰:「图之甚易。但必得其姓名居止,然后可以行法。」世子沉吟曰:「既要尔行事,不得不与尔说。我所心爱者,乃楚国夫人郑娥也。」业兴闻之,惧不敢答。世子曰:「今日言出我口,入於尔耳。事在必成,否则杀尔以灭口。」业兴怕死,便道:「世子休慌,但须近其入处,於密室行法,三日后有验。」世子曰:「飞仙院外深密处甚多,卿可安心居之。但院中尚有二郡主在内同宿,奈何?」业兴曰:「无妨,包管三日后郡主自去。」世子大喜,遂引之入宫,暗中行术。
且说郑娥自高王去后,甘心独守,虽世子屡次勾挑,毫无动念。自业兴行术后,顿起怀春之意。良宵漏永,又有一世子往来於中,转辗不寐。郡主连夜睡去,梦一狰狞猛虎前来扑噬,才得惊醒,略一合眼,猛虎复来相扰,惧不敢寐,起身谓夫人曰:「兄被母责,决不敢再行无礼。奴欲还宫,数日再来。」夫人也不坚留,竟听其去。世子闻知术有效验,大喜,乃招庆云於僻处问之曰:「近日夫人光景若何?」庆云曰:「夫人连日恹恹困倦,若有所思。」世子喜极,遂告之故,因曰:「吾计已成。今夜入宫,夫人必不拒我。但嘱咐诸婢临时各退,你独在门口相候,勿负吾托。」庆云受命而去。
是夜月色微明,世子托故宿於外轩。人静后,潜至飞仙院叩门。庆云即忙启入。问:「夫人睡否?」庆云曰:「睡已半晌。」遂引世子入房,报云:「大王回来。」娥闻王回大喜,忙披衣而起,只见世子立在牀前,惊曰:「君来何为?」连呼侍女不应。世子笑颜相向曰:「我慕夫人而来,今夜生死当在一处。」便挨身坐下。斯时夫人神迷意乱,如在梦中,见世子眉目如画,肌肤若雪,仪容秀丽,态度风流,不觉动情。於是世子就之,娥遂不复坚拒,而共赴阳台之梦矣。漏交五下,庆云报道:「天将晓,世子起身罢。」二人并起。娥谓世子曰:「妾以陋质,过蒙大王宠爱,满拟洁身以报大德,怜君一点深情,遂至失身非义。幸君慎之,万勿泄漏。」世子曰:「感卿不弃,密相往来,无虑人知也。」遂起身珍重而别。自后郑娥不复来请郡主,而世子竟得朝夕出入。后人有诗讥之曰:
占得人间第一芳,游蜂堂下已偷香。
广寒宫里伦常乱,此日飞仙乱更狂。
广寒指尔朱后事,飞仙指郑娥也。今且按下不表。
再说高王兵到石州,时已冬底。正值刘蠡升手下大将刘涉同番僧二人领兵攻打石州。番僧播弄妖法,或黑雾迷天,或黄沙括地,守城者皆惧。高王兵到,贼将退下十余里,以备征战。高王紮营城外,谓众将曰:「我军方至,贼即退下,有惧我心。今后出战只许败,不许胜,吾自有处。」次日,段韶领兵出马,刘涉敌住。战了数合,韶诈败而回。贼军掩杀过来,兵众尽逃。
又差刘贵接战,正遇番僧二人,左右夹攻,贵亦败走。三日连战七阵,高兵皆败,於是尽收军马入城。寨中遗下军粮皆被抢去。贼兵笑以为怯。除夜,贼将开怀畅饮,又恃有妖法利害,全不防备。王至二鼓,乃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