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整。
突厥畏之,谓之南可汗。光长子武都为梁、兖二州刺史。光虽贵极人臣,性节俭,不好声色,罕接宾客,杜绝馈饷。每朝廷会议,常独后言,言辄理合。
行兵倣其父金法,营舍未定,终不入幕,或竟日不坐。身不脱甲冑,常为士卒先,爱恤军士,不妄戮一人。众皆争为之死,自结发从军,未尝败。北周韦孝宽屡欲伐齐,而惮光不敢发。密为谣言以间之,曰:「百升飞上天,明月照长安。」又曰:「高山不摧自崩,槲木不扶自举。」令谍人传之於邺。
邺中小儿相歌於路。珽因续之曰:「盲老公背受大斧,饶舌老母不得语。」
使其妻兄郑道盖奏之。帝以问珽,珽曰:「实闻有之。」又问:「其语云何?」
珽因解之曰:「百升者,斛也。盲老公,谓臣也。饶舌老母,似谓女侍中令萱也。且斛律累世大将,明月声振关西,丰乐威行突厥,女为皇后,男尚公主,谣言甚可畏也。盍早图之。」帝以问韩长鸾,长鸾力言光忠於国,未可以疑似害之,事遂寝。珽又见帝言之,唯何洪珍在侧,帝曰:「前卿所言,即欲施行,长鸾以为无此事,劝朕勿疑。」珽及未对,洪珍进曰:「若本无意则可,既有此意而不行,万一泄露如何?」帝曰:「洪珍言是也。」然犹未决。珽因贿嘱光之府吏封士让,密首云:「光前西讨还,敕令散兵,光不从,引兵逼都城,将行不轨,见城中有备乃止。家藏弩甲,僮仆千数,每遣使丰乐武都,阴谋往来,约期举事。若不早图,恐变生目前,事不可测。」
珽以士让首状呈帝,帝遂信之。恐即有变,便欲召光诛之。又虑光不受命,复谋之珽.珽请遣使赐以骏马,语之云:「明日将游东山,王可乘此同行。光必入谢,至即执之,一夫力耳。」帝如其计。明旦,光入凉风堂,才及阶,刘桃枝自后扑之,不动,顾曰:「桃枝常为此事,我不负国家。」桃枝与三力士齐上,以弓弦罥其颈,拉而杀之。血流於地,后铲之迹终不灭。於是下诏,称其谋反,尽杀其家口。珽使郎中邢祖信簿彔光家。问所得物,对曰:「得弓十五,宴射箭百,刀七,赐矟二。」珽厉声曰:「更得何物?」曰:「得枣杖二十束。拟奴仆与人斗者,不问曲直,即杖之一百。」珽大惭,谓曰:「朝廷既加重刑,郎中何宜为雪。」祖信既出,人尤其言直。祖信慨然曰:「贤宰相尚死,我何惜余生!」旋杀武都於兖州,又遣贺拔伏恩捕诛丰乐。伏恩至幽州,门者启羨曰:「使人衷甲马有汗,宜闭城门。」羨曰:「敕使岂可疑拒?」遂出见。伏恩执而杀之。初,羨常以盛满为惧,表解所职,不许。临刑歎曰:「女为帝后,公主满家,家中常使三百兵,富贵如此,焉得不败!」及其五子皆死,斛律后亦坐废。周主闻光死,喜曰:「此人死,齐其为我有乎!」为之赦於国中。珽既害光,专主机衡。每入朝,帝令中贵扶持,出入同坐御榻,论决政事。委任之重,群臣莫比。
先是胡太后自愧失德,欲求悦帝意,饰其兄长仁之女置宫中,令帝见之。
帝果悦其美,纳为昭仪。及斛律后废,太后欲立昭仪为后,力不能得之帝。
知权在令萱,乃卑辞厚礼以结之,约为姊妹。令萱因亦劝帝立之。然其时黄花已生子,令萱欲立之为后,每谓帝曰:「岂有男为皇太子,而身为婢妾者乎?」因胡后宠幸方隆,未可以言语离间。因於宫中暗行魇魅之术以惑之。
正是:
当面明枪犹易躲,从旁暗箭最难防。
未识胡后能保帝宠,常得立位中宫否,且听下文细述。
第五十九卷 齐后主自号无愁 冯淑妃赐称续命
话说陆令萱欲立黄花为后,暗行魇魅之术,以间胡后之宠。旬日间,胡后精神恍惚,言笑无恒,帝渐恶之。一日,令萱造一宝帐,枕席器玩,莫非珍奇。坐黄花於帐中,光彩夺目,谓后主曰:「有一圣女出,大家可往观之。」
及见,乃黄花也。令萱指之曰:「如此人不作皇后,遣何物人作?」帝纳其言,而未忍废胡后也。又一日,令萱於太后前作色而言曰:「何物亲姪,作如此语!」太后问其故,令萱曰:「不可道。」固问之,乃曰:「后语大家云:「太后行多非法,不可以训,有忝大家面目。』」令萱知太后最恶人发其隐私,故以此言激之。太后果大怒,立呼后出,剃其发,载送还家,废为庶人。於是立穆氏为后,而令萱之权,太后亦受其制。
且说齐自士开用事以来,政体大坏。及珽执政,颇收举才望,内外称美。
左丞封孝琰谓珽曰:「公是衣冠宰相,异於余人。」珽益自负,乃欲增捐庶务,沙汰人物,官号服章,并依故事。又欲黜诸阉竖及群小辈,为致治之方。
令萱、提婆、长鸾等不以为然,议颇同异。乃嘱御史丽伯律劾主书王子冲纳赂,事连提婆,欲使赃罪相及,而并坐令萱。令萱觉之大怒,传帝敕,释王子冲不问,而斥伯律於外。由是事事与珽相左,诸宦者更共谮珽.帝不得不疑,因问令萱曰:「孝征果何如人?」令萱默然不对。三问,乃下牀叩头曰:「老婢应死。老婢始闻和士开言,孝征多才博学,意谓善人,故举之。比观其行事,大是奸臣。人实难和,老婢应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