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道:“不然,彼军虽然分去一半,刘弘祖深于用兵,侯有方智略百出,手下勇将不知多少,只据前日那员女将,足有万夫不当之勇(说起女将,男子未有不怕者),谁人敢近得他?目下若与他战,徒损将士。依小将愚见,不如坚守,彼既战不能,退又不可,那时坐老王师,军粮两尽,彼必渡河归去,然后却以重兵追之,必全胜矣。不审元帅以为何如?”王弥听说,连连点首道:“蒲将军所言,甚是有理。”
正说之间,忽然听得炮响连天,鼓声震地,连忙使人探看。只见不多时来回报说道:“赵将慕容廆引兵三千前来讨战,乞元帅定夺。”那王弥因听了蒲洪之言,拿定主意,分付各营紧闭寨栅,军士不许妄动,如有妄动者,定依军法,诸将不敢违令,并无一个出去接战。
且说那慕容廆引了兵马,摇旗擂鼓,杀奔前来,只见晋营紧闭,并无一人出来应敌,由着慕容廆百般呼喝。看看日落西山,全无一毫动静,慕容廆心下十分焦躁,却又无法可施。又见天色晚了,只得引兵回入营中来见弘祖,说道:“小将引兵前去讨战,只见晋寨紧闭,并无一人出来接战,不知为何缘故?”弘祖见说,便令从人请侯军师商议。不多时有方出来,弘祖便将慕容廆出去挑战,晋营紧闭、无人应敌之事,对有方细细说了一遍。有方笑道:“这是王弥之计,坚守不出者,欲使吾军坐疲,粮食不给(如烛照然),那时渡河归去,必以大兵追逐,希图全胜。如此伎俩,岂能困我哉?元帅明日多差几将出去骂阵,看他如何,再作理会。”
果然到了明日,弘祖便令符登同慕容廆引兵一万,直抵晋寨,将王弥三代揭起,百般污骂,晋兵只是不出。三人无奈,只得引兵回营。见了弘祖,将前事说了一遍。弘祖道:“若此如之奈何?”次日,亲自修书一封,并一小盒,盒内藏妇人红裳鬏髻,差步军总管俞魁前去送与王弥。俞魁得令,竟望晋寨而来。守军报与王弥,王弥传令叫他进来,俞魁将书递与从人,又取小盒献上。王弥将书拆开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
某闻豪杰襟怀,自是轰轰烈烈。今君身居帅职,统领王师,自当猛力争功,使吾军望风而靡,
方显英雄之作用。何乃坚闭寨栅,作妾妇守深闺之态,实是可耻,窃为君不取也。
力勇则鼓行而决战,力怯则纳地而归降;惟此二者,君其图之。
王弥览毕,又见小盒内放着妇人鬏髻、衣服,便拍案大怒道:“无知贼子,视我为妇人!”喝令武士将俞魁推出斩首。那俞魁是有法术的,那里怕他杀,竟化一道红光,自回本营去了。军士回报王弥说道:“方才那员将官推去斩首,忽然化作红光逃走去了。”王弥听了,不胜惊讶。傍边转出陶侃、桓彝说道:“元帅乃堂堂天朝臣子,岂受贼人如此耻辱,明日小将等情愿引兵出营,决一死战。”王弥道:“彼辱我者,正欲激我出战耳,安可因一时之忿而坏大事?吾胸中自有主见,汝等不必多言。”二将见说,退出帐外去了。
且说那俞魁化作红光,逃回本寨,见了弘祖,将前事从头告诉一遍,弘祖不胜大怒,便与有方商议道:“这厮如此奸恶,我写书去激他,竟按兵不动,反把下书人斩首,若不是俞总管用法逃回,几乎被他害了性命,岂不可恨!自今再用何策去制他?”有方道:“元帅不必性急,彼既按兵不动,吾兵也不必出去挑战,且再消停一二日,假作粮尽,军士溃乱,那时只做整装渡河,却将兵马四下埋伏定了,他必尽起大军前来追赶,然后再令一彪人马暗暗抄在晋兵背后,将他营寨放火烧灭,使他进退无路,定然被我所擒。”弘祖听说,心下甚喜,即传诸将暂且休兵,一面叫人暗暗分付王子春,叫他不要运粮草来;一面分付众将如此这般,做些饥荒模样,要使晋兵知道。正是:
计就月中擒玉兔,谋成日里捉金乌。
不过一日,早有细作报入晋营,说道:“赵兵这几日连向村坊人家劫掠牛羊,及地上所植瓜菜,俱不留剩,不知却是为何?”王弥听说,又问道:“这几日曾见他将官运粮么?”细作回报道:“并无什么将官运粮。”王弥心下暗暗欢喜,就日日将人探听赵兵消息。过了数日,又有人报说赵兵牵数匹病马在河边开剥,又有数十军士去村落中打掠柴火,一个个愁容怨貌,口出畔言。王弥见说,便暗想道:必是他晋阳紧急,无人赍粮饷来,所以如此。心中十分欢喜,不在话下。
再表弘祖与有方自那日商议定了,不觉光阴又过两月。有方便对弘祖说道:“伏兵之计,今要行矣,不则只管迁延日子,使彼得志。”弘祖听说甚喜,传令大小三军都至帐前,听有方调遣。
不一时,诸将俱到,有方便唤慕容廆、姚仲弋、李雄、符登四将近前分付道:“汝等各引精兵五千,四散伏下,俱要黑夜衔枚疾走,不可令晋兵知之,但听空中有画角声(伏句),即引兵杀出,然不可伤他性命。”四人领计去了。有方又唤段琨近前道:“吾闻此间有两条路,一条是官塘大路,一条是幽僻小路,汝亦引兵五千,伏于小路,再令小军放把烟火,王弥若见,定然打从这条路来。”
段方山道:“他若看见烟火,知道有兵埋伏,如何肯从这条路来?”有方笑道:“汝岂不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