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朕愧不能早加恩于汝。”
王承恩乃先挖了三穴。崇祯帝问其何意,王承恩道:“正中之穴所以掩陛下与娘娘。左右二穴将以埋太子与公主。臣将营一穴于其下,以从陛下于九泉。想若有宫人奔到此间,见了数穴,必能收拾陛下与臣等也。”崇祯帝听了,只为叹息。王承恩道:“事急矣,早早请陛下归天。若闯逆到来,恐有不便。”
崇祯帝便悬罗带于树间。王承恩先捡泥土与他踏起来,崇祯帝就将结扣在颈上,随一脚将脚下的泥土踢开,自缢起来。不一时间,手足不能伸动,吐出舌头来,已没气息,敢是死了。王承恩哭了一场,觉做天子的且如此结局,吾等何以生为?遂亦解罗带以自尽。不觉又发出一种愚见,以为自己是个臣子,不好与崇祯帝同列,故只将崇祯帝尸身扯高,自己却在崇祯帝脚下来自缢。不多时,已同归一路去了。可怜当时京中,满朝文武殉难死节竟无多人,或是屈身投降,或是闻风远避,只有这一个太监王承恩,竟捐身殉国。虽然是一片愚忠,也算难得的了。
今且说李自成破了北京,只知道崇祯帝殁了,就闯入宫中,并不曾替崇祯帝发丧。但将宫中一切宫女,齐集点名。名是保全他的性命,实则凡有姿色的都留作自己妃嫔,昼夜淫乐,不理大事也。从各大臣下之请,改元大顺,称帝而治。以为自此身登九五,可以娱乐终身,故诸事统不理办,凡大小臣工,又无等级制度,不是公侯,就是将相。李自成见宫中许多宫人,自己受用不尽,择些颜色稍次的分派各臣工,称是与臣同乐。故那时各臣工大半出于草寇,见李自成且自图快活,自己更不必留心军国大事,且又不懂得什么政事,除了酒色两字,更没第二件事。直至各营将校军兵,也上行下效,分头抢掠妇女。那时京城残破,干戈纷乱,凡贞节的妇人,十不得一,都任由李自成军人抢夺以苟存性命。稍有抗阻,多被李军一刀两段,因此亦杀人无算。时有众文武将官控告的,亦概不置理。弄得居民无可如何,不是失了资财,就是亡却妻女,营中绝无一些纪律。李自成自进宫后,一连三日不曾出宫视朝,故士卒如何骚扰淫掠,一概不知,即知之亦不过问。计自破京城后,不曾出过一张告示,不曾降过一道谕旨,惟李自成心中只有一个吴三桂,只派人常打听吴三桂动静。
那时吴三桂自知道李自成进攻北京,本欲发兵入卫,因崇祯帝在时亦只赖吴三桂一军,当都城方危,曾遣使宁远,封吴三桂为平西伯,使移兵入关。
三桂以全家在京,且新受封典,即传令起兵,向京进发。计当时三桂部下,约大兵五十万人。唯行军之际,仍存观望,故日行不过数十里。及抵山海关,即下令扎营,只为部下诸将所催,仍勉强前进。历四天,方抵丰润。那时已得京城失陷之信,三桂即顾谓左右道:“贼军乘胜,势方浩大,恐难取胜。不如退兵,再商行止。”部将冯鹏谏道:“国家以全师授将军,今未见敌形,先自退怯,恐人心瓦解矣。进而获胜,固可复宗社;即不胜而死,尚足以对国民。遗臭流芳,在此一举,愿将军思之。”吴三桂听罢,踌躇不答。冯鹏退出后,语人道:“吴平西眼光不定,心尚徘徊,其主意如何尚不能知。今后国家绝望矣。”时吴三桂卒不从冯鹏之谏,下令退兵山海关。流星马忽报道:“吴三桂全家被擒,崇祯帝已殁。”吴三桂大怒,乃复欲进兵。
时李自成实惧吴三桂一军,恐他入京为患,乃挟三桂之父吴襄,使作书招降三桂。吴襄不敢却,即为作书。李自成得书大喜,即令降将唐通赉白银五万、金二万,犒赏三桂之师,并致吴襄书札。那时三桂将抵昌平,得报吴襄书到,即令唐通进帐。吴三桂就在营中拆阅其父来书,那书道:汝以君恩特简,得专阃任,非真累战功,历深资也。今汝徒饰军客,怯懦观望。李兵长驱直入,既无批吭捣虚之谋,复乏形格势禁之力,事机已失,天命难回。吾君已逝,尔父幸存。呜呼!识时务者,亦可以知变计矣。及今早降,尚不失通侯之赏,犹全孝子之命。万一徒恃愤骄,全无节制,主客之势既殊,众寡之形不敌,顿甲坚城,一朝歼尽,使尔父无辜并受屠戮,身名俱丧,臣子均亏,不大可痛哉?今幸新主休容,书到之日,即宜照行,毋再观望。
吴三桂看罢,便欲归降,不欲进兵。左右皆谏道:“闯贼无道,决不能久踞神京。将军若倒戈降贼,将遗臭万年,不可不慎也。以闯贼凶淫残杀,人人怨望。将军乘此时机,催兵入京,将百姓欢迎,望风从附,闯贼势将瓦解。是天以此建功立名之机会予将军也,请将军思之。”三桂道:“非尔等所知也。李自成虽非吾主,然犹是中国人也。今明室既危,敌国窥伺,将来若为敌国所灭,恐虽欲为中国臣子而不可得矣。且吾全家在京,我若不降,将全家受害,故吾决意归顺,你等切勿多疑。”左右又道:“明室虽危,将军责任重大。若稍可维持,当尽其力。以将军豪气盖世,何以一旦闻风先馁乎?请将军先斩贼使,以励军心,吾等皆愿出生入死,以从大将军之后,决不反悔。”吴三桂大怒道:“吾意已决,汝等何得多言!再言者斩!”三桂便不从左右之谏,厚待闯使唐通,告以愿降之意,并为书致复其父吴襄。那书道:
儿自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