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大将军。
当吴世宾将孙延龄首级送到之时,马雄好不欢喜,即令人开视,掀髯向延龄首级笑道:“延龄,汝昔为定南王,今为临江王,固一世之雄也,顾也有今日耶?”说罢正扬扬得意,见延龄首级突然睁目张口,跃然竖起,其头直扑马雄身上。马雄大叫道:“延龄杀我!”即时咯血遍地,已不省人事。
左右急为救醒,惟汤药叠进,皆无功效,且合眼即见延龄。但初时心中尚不敢言,只推说自己卧房有鬼物为祟,以迁于别室。惟一入门即见延龄睡在房内,再迁一处亦复如是,迫得马雄无法,唯令妻妾婢仆每夜轮流环守。唯仍见延龄怒目而视,即有时马雄熟睡,仍在梦中发呓语,大呼“饶命”。家人大为忧心,加以家人迷信,共作为延龄索命,只不敢明言,每日只设法祈禳。
奈马雄的怪病依然如故。家人设法亦延聘过什么茅山道士,开坛捉鬼,却全无影响。每天唯不离汤药。医家都道这病奇怪,无不束手。
那一日马雄稍欲行动,便着人扶出大堂聊作散步。忽见孙延龄在大堂上据案而坐,马雄一见即大惊倒地,自呼道:“我孙延龄也。吾以私仇杀王永年等,是诚有过,然王永年、戴良臣辈,不过以广西既失自惧见诛,只勉强求附,非真降也。吾妻与吾向为反目,彼背我回京亦意中之事。汝马雄以一时猜忌之心,屡以令箭调吾,吾位为王爵,犹且忍之。今汝犹不自悔,挟诈杀我,我虽死断不令汝独生也。”言讫,犹伸拳动足。逾时,七窍流血,登时殒命。时吴世宾尚留桂林,闻得此事,也迷信孙延龄是冤魂不息。细细详查,知得孙延龄与王永年、戴良臣私仇甚深,即与马雄亦向来不睦,且夫妻间亦积不相能,故查知四贞回京为延龄所不知,其杀王永年等,亦无意阻其归附。因此心中亦愤马雄,奈他已死,亦属无法。惟有把此事始未告知三桂。
三桂见了,叹道:“早从夏国相之言,不至如此。若不昭雪延龄,是阻归附者之心也。”乃开复孙延龄临江王爵,改封吴世宾为靖东王,并夺马雄爵职。不在话下。
且说吴三桂自在衡州即位,即派马宝领兵北行与蔡毓荣相拒。吴三桂即欲亲征,意欲一知此行何如。因闻衡州山岳庙有大龟甚为灵异,三桂欲一卜其前程,遂与诸大臣同往。胡国柱谏道:“今大兵已起,无论龟卜如何,譬如箭在弦上,不能不发。卜之而吉,不过徒快一时;卜之不吉,反足丧沮心志;断不能视其吉凶以为进退也。以陛下倡义反正,成败固不必计,惟当奋勇向前而已。卜龟之事,愿大王勿行。请挥军长驱北行,以定大事,此国家之福也。”吴三桂听罢愕然。夏国相道:“胡驸马之言甚是。古人虽有龟卜之事,然与陛下地位不同。以陛下今日,唯有进而无退,龟不过水族一无知物,焉能倚以为行止?设卜而不吉,三军之气从此馁矣。”吴三桂此时亦觉胡夏二人之言有理,但心中志在平定一统,传世万年,故欲一占其灵异,仍不听胡夏二人之言,只说道:“朕非信此无知水物,不过人传其灵异,朕且往觇之耳。”说罢即率诸大臣前往。到时,先以中国地图置诸神座前,叩拜之后,默视龟之所向。但见那大龟蹒跚而行,四处循走,终不出长沙、衡、永间。已而复由贵州至云南而止。三桂又复再祷,那大龟三复如之。三桂见了,大为失色。正是:空逞狼心思大位,顿教龟物沮雄心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一回 据陕西王屏藩起事 逼洞庭夏国相鏖兵
话说吴三桂因在山岳庙卜验龟图,见那大龟蹒跚行走,终不出湖南、云、贵之外,心中大为失望,徐摇首叹道:“孤初举义旗,四方归命,区区无知之物乃不许我乎?”时胡国柱在旁进言道:“此龟如何行走,臣始终未见之,盖臣不信如此即足以验吉凶也。昔臧文仲居蔡,孔子犹以其乞灵于无知之物而讥讽之,况陛下位居至尊,与北朝抗衡,共争天下,岂能视此以为进退耶?愿大王勿以此为念,立即回驾,号令三军,长驱北上,此国家之福也。”夏国相亦道:“臣固言之,龟本无知之水族,设卜如不吉,反令人心沮丧。凡卜验吉凶之事,不过出于愚人之迷信,以陛下英武崛起,奈何亦信此耶?诚如驸马之言,宜速号令三军,早安天下。以陛下起事,虽四方响应,然兵威未伸。今蔡毓荣已阻距岳州,续增军实,若旷日持久,是如使蔡毓荣竖子得徐为之备耳。愿陛下思之。”时吴三桂听了,心中本迷信龟物,因人人传其灵异,心中已迷信在先,又见那大龟蹒跚盘旋总不出长沙、衡、永,亦殊奇异,自不由不信,惟有勉强镇定人心。乘胡、夏二人言罢,即道:“诚如二卿之言。今朕即位未久,福建、两广俱已归命,是已为朕有矣,乃大龟总不出湖南,是先已不验,朕奈何迷之?朕一时不明,几误大事,自后当勿复尔。”
说罢,即命驾回宫。诸大臣亦相随而回。
三桂即令人打听蔡毓荣军情。时蔡毓荣正在岳州与吴军相距,三桂已得马宝回报,蔡毓荣军势颇锐,队伍亦甚齐整。于是三桂手下诸大臣之意,皆欲立刻与毓荣决个雌雄,以为旷日持久则毓荣守御必密矣。三桂道:“朕固未尝督兵北上,毓荣亦未尝督兵南下。我军惧养成蔡军锐气,彼蔡军岂不惧养我军锐气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