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嫂何前倨后恭乎?”嫂曰:“见季子位高多金耳!”苏秦叹曰:“嗟乎!贫穷则父母不子,富贵则妻嫂畏惧,何况外人乎?”遂步引父母之车而归。于是,散千金以赐宗族朋友!秦昔去燕,借人百钱为路费,今日赏以百金,命仆递偿。赵侯命使臣赍诏到洛阳,苏泰命安排香案,迎接诏书。
使臣诏曰:尝谓臣子立辅世之功,国家有赏爵之典,此古今之常礼,天下之遍义也。迩者秦王不轨,有吞六国之心,丞相多谋,行纵合群雄之计。战胜群首,大有奇功,无可奖劝,以勉将来。
今加封丞相苏秦为武安君,其父封为光禄大夫,其母封为大夫人,其妻周氏封为贤德夫人,兄弟叔伯各给冠带荣身。武安君速宜就职,未可羁迟,叩头谢恩。时周显王三十七年某日。
秦接罢诏书,即日拜辞父母曰:“今秦蒙赵三封赐一家官爵,恩荣甚大,本欲尽孝,以乐天年,奈秦王事靡盬,不遑宁处,大丈夫既已得志,忠孝不能两全,赖有仲子在堂奉养,方得放心,吾当赴赵谢恩,以尽臣子之心!”父母曰:“此言是也!汝可速行,勿得迟延。”于是,苏泰即命从者,推轮送车,望官道进发。
行不数日,至赵国,入见赵王。赵王曰:“卿今远来,有劳跋涉,昔寡人封子以武安君职,足以显卿之功威否?”苏泰对曰:“小臣才浅名微,何足以当此职?而大王与臣显者,欲以示怕它国,以为国家计耳!”赵王闻语大悦!曰:“卿深知寡人之愿也!”即赐金花御酒,苏泰顿首谢恩。时,周显王三十八年秋九月。
近臣奏曰:“祸事已至!”赵王问曰:“何事?”近臣又奏曰:“今有远报称言,魏、齐二国,受秦反间之计,负却前盟,合兵四十余万,屯于夹谷山口。”赵王听了大惊,汗流沾背,随即召苏秦上殿而让之曰:“昔者合纵结好,以摈孤秦者,起自寡人也!燕王先许通好立盟者,诚子之功也!是以诸王共立子为谋主,得以游说六国,使诸侯按甲休兵,勿得侵伐!今乃魏、齐命兵构怨,谋反寡人,卿今远来,必然预知其事,何计可以待之?”苏泰一闻王言,满面羞惭,乃佯对曰:“此乃疥癣之疾,大王何足挂虑,臣昔通好于燕,燕王固知强秦难与争锋,仍令臣说于齐、楚之间。今则二国妄自称大,不尊约束,辄乃行兵犯界,臣想燕亦预知其谋,先有败盟之意,欲伯诸侯,自料一时未能成事,故阴使二国动兵,就于其中取事,实乃狐假虎威也!可令小卒探其虚实,臣再出使于燕,牵率韩、楚、赵、燕之兵,先攻齐魏,后逐孤秦,以四国服二国,谁敢不从?齐魏之辈,何能为用哉?”王曰:“善!然则将何策以挡之?”秦曰:“臣自无功以报大王,请勿疑。”
苏秦退居于本府,即遣人致书,探问消息,月余之间报捷,知齐、魏此兵,非有它意,正是疑兵示强于秦而已。又数日,燕国报言,既已立盟,别无异意。苏秦见二次俱备无事,便欲命燕报齐,脱为归计。
话说张仪者魏人也,始尝与苏秦受学于水帘洞鬼谷先生门下,苏秦自以为不及张仪。张仪已学游说于诸侯,尝从楚相游,已而楚相亡璧门下,意疑张仪,曰:“仪贫无行,此必欲盗吾之璧。”其执张仪,笞掠一百。仪虽至不服,楚相又与之饮,仪罢归家,谓妻曰:“予读书万卷,意欲游说诸侯,安知今日受此之辱?”复谓其妻曰:“视吾舌尚存否?”其妻笑而答曰:“舌在也!”仪曰:“足矣!”苏泰已说赵玉,而得相约纵亲,然恐秦之攻诸侯败约,后负念莫可使用于秦者。妻乃使人微激张仪曰:“子始与苏秦善交,今苏秦力相当路,子何不往游以求通?”张仪乃求谒于苏泰。
苏秦正在府中沉吟,忽报:“有故人张仪,自魏而来求谒!”苏秦闻之,大惊曰:“张仪与我同师异业,才高于我十倍,吾以合纵,仪以连横,每以相反,此人见用于时,必破我合纵之盟,实乃心腹之大患也!拒之则不义,纳之则损我名誉。”
事在两难,犹豫不决,乃从而叹曰:“我蒙肃侯赐我武安君,一怒而诸侯惧,安居而天下息,岂惧一张仪哉?临期应变,自有奇计。”乃诫门下人,不为通报,又使仪不见者数日。仪知苏泰之计,遂赂数钱,门下始为通报,引见苏秦。苏秦降阶而接,喜曰:“数年阔别,渴慕殊深,千里下顾,神交气合,可惊可喜!敢问吾弟,何故一寒如此?”仪曰:“自兄分散,遇事多艰,家业凋零,欲从事于诸侯,恨无人以荐用,回思故旧,料不我忘,故不远千里而相投,冀图升斗而见用,幸惟不拒,感德不忘!”苏泰见仪屈身狼狈,令其坐于堂下,赐以仆妾之食,因数让之曰:“以子之才能,乃自令困辱于此,吾宁不能言,而富贵子不足收也!”张仪只得含羞谢辞而去,止宿于店。
店主林公曰:“君何人也?”仪曰:“吾魏张仪也!曾与苏泰同师,胸有韬略,奈时乖蹇。今闻苏君身处高贵,特来相谒,欲其念旧荐用,不料反见怒辱,正无去路。”林公曰:“良禽择木,贤臣择主,战国之时,轻文重武,苏君专事游说,合纵六国,身荣名显,目今能弱赵者独秦也!子今意气扬扬,怀才抱德,若以连横之策而入秦,则必见用于秦,酬冤报德在此一举,何愁苏君之辱怒哉?”张仪顿首谢曰:“非公之语,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