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歃血立盟,永以为好,倘秦一日生变,互相救援,臣等设世感德。”齐王曰:“尔魏何等之主,敢以盟督之言,陈于寡人之前也?”睢见须贾一时无有以对,乃进前而代曰:“臣主乃仁义礼智雄略之主也!”齐王乃大笑!睢曰:“大王何笑乎?”齐王曰:“笑卿过奖之甚也!”睢曰:“臣请一一奏之!”王曰:“卿言如合朕意,准盟誓!”睢曰:“封无忌于信陵仁也,政事一合于宜义也,屈身于六国礼也,魏之先王受辱忘仇致意智也,虎视四方雄也,以策交于大国略也,由此论之,乃为仁义礼智雄略之主!”齐王曰:“魏王颇知文学乎?”睢曰:“任贤使能,志存雄略,虽有余闲,博览群书,然不如书生寻章摘句而已!”
齐王叹曰:“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!虽仪秦再出,亦不过如此。”
于是,敕下光禄寺,安排筵宴,令丞相段干朋主宴款待。
次日,干朋见范睢有威可畏,有仪可像,与之谈论,终日不倦,遂背了正使,单宴范睢,齐王又赐黄金一笏,以表好贤之意。
时须贾寓于馆驿,见范睢私自出入,举止异常,窥见齐王赐以金酒,贾又不与,疑难以国政卖与干朋,恐妨于己,遂设以诡计,辞了齐王,先自逃归,而睢实不知之。及贾归国,告于魏齐曰:“范睢卖国之臣也!与吾同使,却乃背地受其金酒,与段干朋谈论终日,实把魏国优劣,被其肝胆,尽诉于齐,倘齐国兴兵伐魏,露其根脚,难以防敌,是以特先告知!”魏齐曰:“狼子野心之辈,误国大事,誓除此贼!”贾曰:“彼惟恐丞相见罪,故迟疑不敢归国。”
言毕,睢乃飞驰而至府下,魏齐问曰:“炫国政贼!为何来迟?”睢对曰:“齐王重排筵席款待,是以归迟!”魏齐曰:“其宴非待使之宴,乃卖国政之宴也!齐王既已得排筵宴,正使无分,偏为辅行而设,吾今亦以待汝,有何不可?”即令左右剁草杂豆一盆库马一匹,与睢同食,仍令狱率决瘠痛打一百,皮开肉绽,血流满阶,自辰至酉,体无容锥之处,拍胁抉齿,六问三推,范睢伏于阶下,真个有屈无伸,怎禁刑上加刑,连声叫屈,诈为死状!左右报曰:“丞相略息虎威,范睢死矣!”魏齐即令郑安平、杨安二人,以草席收尸,弃于驿前厕中,使仆人更遗尿于口。郑安平怀恻隐之心,见睢负屈打死,实为可怜,身体微动,知其未死,乃移于洁净处,夜至更深,潜于战场取死人,换以睢之衣帽,加于尸上,以为脱身之计,而睢匿藏于安平家内,得以不死,更令变其姓名,称为张禄,国中都无有知者。
及秦大夫王稽奉使于魏,闻睢之事,乃问于左右曰:“范睢何如人也?犯着甚罪?如此死之苦也!”适值安平跟随魏齐相诣王稽于驿馆,知其闻及此事,乃私告于王稽曰:“范睢为人文师孔孟,武计孙吴,动止可法,口若悬河,辅行使齐,齐王见其辩口,乃赐之黄金及以牛酒,正使须贾含羞逃归,而谄于魏齐,丞相疑睢以国阴事告齐,故必置之死地,可惜空有大才,而不得大用也!”稽曰:“死者不能复生,此人失于计较,既知事败,何不勿归魏国,先自逃于吾秦,得免其祸矣!今秦求贤如渴,何愁不得大用乎?”安平曰:“亦命之非也。今安平家有一故人,姓张名禄者,亦大梁人也,胜于范睢十倍,大夫若肯荐用,必有利于国!”稽曰:“可引个见否?”安平见稽有荐美之心,遂以睢得未死之情告之,至夜半时分,扶睢见于烛下。稽谓睢曰:“先生苦情,吾已知之明矣!然安平家非子之地,为今之计,莫若吾以车子藏汝出城,臣事吾秦,以子之才,必得近幸,汝意如何?”睢曰:“深荷顾垂,睢盼脱离颠沛,只恐秦王不纳,其时将安所适?况又疑惧太深,万一谋事变成是非,累及大夫,画虎不成反类狗也!”稽曰:“当今秦王,欲并六国,广招天下贤良,智士云集,况又秦王宽仁大度,兼以王稽荐贤为国,有助于吞并六国,安有不容之理?”
睢曰:“诚如是,倘得寸进,再生之恩,衔环报德。”
次日,王稽辞了魏王出城,藏睢于车内,只做交聘之物,从者推轮,送车云飞,直望西路而行,迢递数日,至于秦国。
时,昭襄王即位,文武齐班,王稽入朝,奏王曰:“臣奉使于魏,见有一人,姓张名禄,此人极能运筹决胜,先遭须贾之谮,后致魏齐之答,今离魏地,臣引归国举荐用之,并吞六国,万无一失!”王令宣人张禄问曰:“王稽荐卿于寡人,有何奇术,可以并吞六国,一统天下乎?”张禄对曰:“战国以来大小强弱之不一者,皆以天时地利人和之失耳!当今之世,七国争雄,惟秦最强,山川险因得地利也,兵用之利得人和也,特以用贤不当,故不能并吞六国,何以见之?大王内贵专权,穰侯用事,权臣在内,以致忠臣不能立功于外。据臣之计,齐楚之远,则以币帛交聘,三晋邻国之近,则以兵甲不时攻之。君子立朝,小人居野,不半载余,视天下其如运诸掌矣!”昭襄王大悦曰:“张禄,世之高士!何寡人相遇之晚也!”乃封胜为客卿,教以远交近攻之策。
王之得睢,如鱼之得水,日与王谈论天下之事,大称王意。
时,穆侯魏冉用事,睢每悦于昭襄王,贬罢其职,而睢代为相,号称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