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刘黑闼劲兵屯此,粮草足食。此一路亦可虑也。建德败众王伏宝、范愿皆剧贼,有万夫之勇。洺州建德养子窦晟尚在。倘众人复聚就之,其患不在世充之下矣。王用熟筹之。”秦王曰:“谁可征服虎牢?”史大奈曰:“臣未曾加尺寸之功,当擒此二贼。”世民曰:“刘黑闼,建德骁将,更得一人同往尤好。”王君廓进曰:“臣愿与大奈同行。”秦王大喜,即与二人精兵五万去了。又着游骑于洺州界上,体探窦晟虚实如何。
第四十六节 五六烟尘归阙下 十八学士登瀛洲
却说王玄应与刘黑闼屡日在虎牢望洛阳消息,道路阻绝,不能通闻。忽报:“秦王已破了夏兵,擒窦建德,乘胜攻围洛阳。城中困弊,郑主率众纳降。见遣将来取虎牢,兵屯关下,只曾二十余里。”玄应听的大惊曰:“洛阳既陷,吾孤军难以支持。不如即降,免受其困也。”刘黑闼曰:“公子据虎牢,后精粮足,正好商议复国之计,何便说归降?尔且深沟高垒以待之,吾引军先杀他一阵,以报故主之仇矣。”言罢,绰枪上马,杀下关来。哨军报知王君廓。君廓曰:“黑闼一勇之夫,可以智胜。”与大奈议曰:“尔可引兵二万,伏于中路,候黑闼兵过,从中截出,彼众自乱。”大奈依其所行。王君廓部军开壁迎敌。刘黑闼锐气正甚,鼓噪而前。君廓一马当先。两下金鼓齐鸣,军器并举。二人战上数合,王君廓卖阵而走。黑闼不知是计,驱兵掩杀过来。未及二里间,忽报:“后军已被唐军截杀。”黑闼复勒回马,正遇史大奈军马,二人又战数合。君廓前军杀来,两下夹攻,夏兵大乱。黑闼料不能胜,冲开血路,望漳南而走。君廓合兵一处,乘胜攻虎牢。此时,玄应知黑闼战败,即开关纳降。唐军入虎牢,收其钱粮军马,班师回洛阳,见秦王。秦王大喜,重赏王、史二人。玄应亦免死罪。世民见洛阳管辖已平服,止不知洺州消息。正议间,游骑军报:“果是建德余众伏宝等聚集败骑,走至洺州,欲立窦晟为主,征军以拒唐兵。”世民曰:“诚如世勣之料也。”即下令亲督三军讨之。世勣曰:“不须再烦远取。大王修书一封,陈其利害,差人送入洺州。窦晟怯懦之徒,必从众议来降也。”秦王依其议,着令房玄龄作书,选一能言者,递往洺州。秦王屯兵洛阳不动。
却说窦晟正在与众人议事,有左右来报:“秦王差人下书。”晟召入,接了书,拆开观看。书曰:
不观胜败,不见真命之符,不量时势,实为井底之智。今大唐建号关中,威令一行,攻无不胜,战无不克。威武足以制服天下。王世充有百战百胜之计,一旦而失之;筑板之役,破夏主二十万众,尚有余孽逃窜他群,欲起不轨之谋者,务在身首碎分而后已。方今兵屯洛阳,遣书比指。若能明乎顺逆,倒戈纳款,犹可免于诛刑。不然,前鉴不远。其熟思之!
窦晟看书毕,问左右曰:“世民既将书至,尔众人有何高论?”仆射齐行善曰:“夏主英武,士马精强,一朝为擒,易如反掌。岂非天命有所属耶。今丧败如此,必无所成。不如委心请命于唐,尚可保其终也。”窦晟从其言,遂以府库金宝散给军士,令各解去。于是范愿、王伏宝引三千余人,叛入太行山去了。窦晟乃与裴矩、曹旦帅百官奉建德妻曹氏及传国玉玺,请降于秦王。秦王受其降。交割玉玺。有房玄龄、李世勣入城招安。王世充弟世辨,亦以徐、宋三十八州请降。淮安王神通又徇下山东三十余州。自是世充、建德之地悉平。
静轩先生有诗赞秦王之功曰:旌旗东下耀锋芒,百万貔貅动一劳。谈笑幕帷成妙算,折冲队伍见轩昂。五更战舰惊飞渡,万里坚城入款降。奏凯归来功已就,丹书诏里倍增光。
时秋七月,秦王世民班师。大小三军离了洛阳,各依队伍而行。果然鞭敲金镫响,人唱凯歌声。西至长安,世民披黄金甲,齐王元吉、李世勣等二十五将随其后。铁骑万匹,甲士三万人,前后部曲,鼓乐齐鸣。槛车囚着王世充、窦建德,献于太庙中。行饮至之礼,以饷之。次日,唐王诏赦王世充为庶人,徙于西蜀闲住。至亲者随行,其僚属留长安听用。窦建德罪在不赦,斩于长安市。
建德临刑,仰天长叹曰:“建德纵横天下,诸侯谁不知之。今日一至于此,非天乎!”令行刑者请快刀,监斩官即令开刀。死年四十九。是时建德兵屯牛口,先有谣言曰:“豆入牛口,势不得久。”至是果败。后人有诗叹曰:
烽火连营见识微,倥偬戎马悔何迟。罔将豪杰忘家国,徒说兴王苦众夷。塞北方将驱战骑,阵前先自倒征旗。献俘已成东市戮,千古令人别是非。
唐主既斩了建德,将首级号令四门。其外皆赦宥之。自以天下略定,设太平筵宴,重赏三军;大赦百姓,与免一年徭赋;陕虢地方,人民苦于转输劳费,免二年。唐主后虑王、窦余党在京师,恐生内患,欲议悉令远徙恶地。侍御史伏伽上表谏曰:
臣闻“王者无戏言”。书称:“尔无不信,朕不食言。”言之不可不慎也。陛下制诏曰:“常赦不免皆原之。”此非直赦有罪,是亦与天下更新辞也。世充、建德所部赦后,乃欲流徒。书曰:“歼厥渠魁,胁从罔治。”渠魁尚免,胁从何辜。且桀狗吠尧,吠其为主。今与陛下结发,故往为贼臣。彼岂忘陛下哉。壅隔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