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这杯喜酒且慢些吃罢!”仙芝正在大喜之下,又当着蕲州城内许多官吏,见了黄巢等如此举动,大不满意,倚着酒性发话道:“老弟,你不要如此。你不是见我作了官,你没有做吗?将来还可以想法子。当看中使在前,你怎么这样的放肆呢!”这一语真恼了黄巢,指着仙芝说道:“你这卑污小贼,不顾盟誓,一心只想做官!一个神策军的押牙算得了什么?不是我黄巢大言,就是那节度使,我也看不上眼。正经给我做大唐的皇帝,我还不奈烦呢!什么教做中使偏使,拿来吓我?”仙芝听了,恼羞成怒,无言可答,拿起席上一个大碗,连汤带水望黄巢面上打来。黄巢眼快,往左一闪,乘势提起右手一拳打去,正中仙芝左额,早已流下血来。众弟兄们看儿闹得不像,便都上前劝解,将黄巢拉回本营休息;拿一块绢巾包了仙芝的伤痕,便都道:“大哥息怒!当初立下大誓,便是弟兄们不从时,哥哥还要管教。如今哥哥先自背了,一人做了大官,其实难服众心!”那仙芝听了众人之言,知道不专是黄巢的意思,惟有深悔从前只求成事,无暇择交,都弄了些亡命之徒,到今日有心归顺,也扭不过众人的意思了。便对着中使道:“非是仙芝不受,实在众位弟兄不依。请收回罢。”中使见此情形,连忙收拾起来,逃奔襄阳去了。裴偓见势不佳,也逃往鄂州,只剩王镣未曾逃脱,依然落在火坑。
那黄巢回到营中,气仍不消,又恐仙芝不肯离开蕲州,潜令众兄弟们在州城内放起十数处火来,将城中之人半驱半杀,掠取金银,也不通知仙芝,各自去了。剩下与仙芝亲信兄弟们尚君长等三千余人,守着空城,也就无用前来劝了。仙芝只得收拾做官的心思,再作他强盗的生活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四回 大同镇一举肃清 河东道五遭荼毒
话说黄巢自蕲州出来,带领弟兄往郓州进发。仙芝打探明白,也不来追赶,自己和尚君长等沿江而上,去打鄂州。二人自此分离了许久,不在话上。书中再表一位英雄出来,这位英雄姓李名克用,原是沙陀人氏,本姓朱邪,父名国昌。当年讨平贼寇庞勋功劳最大,赐了李姓。这李国昌现充振武节度使,克用是他的三子,自幼生得一表非凡,十分英武,长身玉立,大耳方腮,又且天生忠孝性成,时人莫及。只是一件美中不足,少时左目失调,神光微眇,军民人等爱敬之余,取了一个绰号,名曰独眼龙。现年二十二岁,朝廷命他作沙陀副兵马使,驻扎在蔚州。这位李爷见王仙芝黄巢等扰乱中原,心中十分忧虑,一日来到云州,与那正兵马使李尽忠商量道:“方今天下大乱,王仙芝黄巢等扰乱中原,虽然一时犯不到我们代北来,但二贼是个流寇,行踪无定的。且朝廷每每调派各道军马会同攻剿,我们也不能不作一个准备。再者军士们借此勤加教练,也免至荒怠起来。”那李正使听了,十分赞成,便命克用统率着教练。克用领命,每日将人马整顿得十分齐备,只等朝廷诏令下来,便要讨伐贼寇。一日又请那正使前来阅操,这李尽忠见了军士们如此雄壮,器械又这般精强,心下十分欢喜,阅毕回来,一路上叹念不已。忽又想着:自己才能家世,俱不及他。值此天下大乱,便起了一个良禽择木的念头。
这年正是干符四年的冬季,转瞬间残年已过到了元日。尽忠便召集几个心腹军官开了一个密秘会议、你道那几个军官呢?一个姓康名君立,一个姓薛名志勤,一个姓程名怀信,一个姓李名存璋。不一时来到后堂,那李尽忠坐了主席,对众人道:“方今王黄二盗大乱中原,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,此乃英雄豪杰立功名富贵之秋也。我等虽然各拥重兵,只是学识有限,名望不高,不足以号召天下。值此风云际会之期,而无龙凤攀附之地,坐视驹光虚度,弄得老大无成,岂不可叹吗?弟每值流年更换,不觉悲从中来。想诸君振翮待鸣,必同此心理。我见副兵马使勇冠诸军,其尊人振武节度使功大官高,名闻天下。若辅以举事,代北不足平也。诸君以为何如?”原来那四将都与克用最好,听了此话,一齐赞成。尽忠又道:“今岁代北荐饥,大同防御使段文楚,本兼水陆发运使,全不实心任职,弄得漕运不继,一味的克扣军粮。今年这样寒冷,他将军衣等件全用旧棉作成,又按新价报官,于中取利,代北军士们饥寒怨怒,恨之刺骨。康兄你尚能言,何不潜往蔚州,说那副兵马使一同起兵,乘此机会诛了文楚,推他作个防御使,我们代北军马从此统一,再无他项监督之人,那件大事自然更易举行了。”那康君立领命,一马来到蔚州,见了克用,叙礼已罢,便向克用说道:“方今天下大乱,天子将边事付与我们。今年偶然饥荒,段文楚那厮还削夺我们的衣粮,弄得边军个个饥寒交迫,人心逞动。推其用心,意在激成兵变,使我等获罪朝廷。我等虽愚,焉能守死?公家父子素以威德服边人,我已得正使赞同,敢请副使一同兴兵,共诛虐帅!”克用听了,正以部下饥寒喧噪,无法调停,大有允意。便对君立道:“吾父现在振武,事关重大,等我禀报后再行。”君立道:“副使差矣,从来机事贵密,若往振武,事必泄露。文楚得知做了准备,反不易取胜。副使如以此事可行,何必千里禀命呢?以末将料之,公与正使同心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