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慌忙起身来,问道:“三位何来?”柳庆远遂上前说道:“煩你传禀老爷一声,说我三人要见。”萧诚道:“家老爷守制,经年不见一客,一应亲戚朋友俱不往来。三位要见,我实不便传禀。”柳庆远道:“若是别人你老爷自然不肯接见,你可对老爷说我三人乃是远方人氏,望王气而愿识荆州,他自然要破格相迎。”萧诚见他三人状貌不凡,知非俗辈,也就转口说道:“既是这等,请三位少待,容小的进去通报。”萧诚走入书房中,见了萧衍,说道:“外面有三位相公要求见老爷。”萧衍道:“你就该回他了。”萧诚道:“他说他三人是远方而来,又说是甚么望王气而来,必要相见,故小的不得不禀。”萧衍听了,惊讶道:“此人既知望气,则必非常人。”遂吩咐萧诚道:“你快出去说老爷守制不便迎接,请三位到内厅相见罢。”萧诚领了主命,走出对三人说了,就请三人同入内厅。
三人刚走到内厅,早望见萧衍素冠麻服立于阶前迎接。柳庆远早已望见萧衍,身长八尺,腰大数围,两耳垂肩,面如满月,因暗对二人说道:“此真吾主也。”宾主迎入厅中,各各相见逊座。柳庆远为首,王茂次之,陈刚又次之,萧衍下陪。坐定,萧衍将他三人细看,只见柳庆远身高八尺,面如美玉,双眸炯炯,举止安徐,大有儒秀之风。再将第二个一看,虎头燕颔,面色带青,身材八尺五寸长短。再看第三个,只见獠牙突出,燕颔虎須,面色如紫,身材约有九尺。萧衍见他三人体貌奇异,因说道:“学生因守先人之制,禁足不出户庭,感蒙三位辱临,台姓贵表,学生愿承教。”
柳庆远说道:“学生姓柳名庆远,字文和,家世巴州。虽隐居与鹿豕为伍,然素志宿心,实以苍生为念。窃见天下荒荒,穷愁四海,齐祚将终,定有真人崛起。细察天心,王气实在江左。今明公以圣淑之姿,不难靖乱,天下历数实有所归。故我三人不远千里相从,欲攀龙附凤,拯涂炭之民,以取封侯之业,故不避自献之羞耳。”萧衍听了,说道:“承先生指教,非敢自弃,但恨学生位卑地狭,无用武之地,是以耻谈五霸,羞言伊吕。不识先生何以教我?”柳庆远道:“吾以天意测之,明公不久当坐镇荆湘,有用武之地矣。那时统制汉、沔、郢,雍等郡,见机而待。若主无失德,臣事之可也;倘暴虐荒淫,为民之害,则提义旅与时进退,谁敢不从。”萧衍听了大喜,道:“承先生明教,顿开茅塞。谨当铭佩。”再又问道:“此二位何姓?”柳庆远道:“此位姓王名茂字休远,家住巴山。此位姓陈名刚字庆之,梁州人。俱是力挽千钧,拔山扛鼎之人,异日协助明公,斩将搴旗,直如探囊耳。”萧衍听了大喜,道:“我观二位英雄,诚如先生所言,异日若果得志,当裂土分茅,决不吝也。”萧衍遂留三人住下,日日商论大事,夜间同看天文。说得甚是投机,彼此悦服。正是:
从人须识帝王才,选将当求豹虎胎。
选得不差从得正,风云际会一时来。
萧衍一日对柳庆远说道:“先君灵柩露厝亦已三年矣,我闻入土为安。意欲择地安葬,奈一时苦无佳城。今先生道通天地,不识可能为先人寻一去地否?”柳庆远听了,因点头感叹道:“原来福人自有去地,前日我来时曾过钟山,见山左抽出一支龙穴,分明沙水辏聚,实乃一王业偏安之吉地。我因无用,故不留心,今明公适欲择地,无逾此者,岂非吉地留与福人,明公不可不急图之。”萧衍听了大喜,道:“先生明言自然不差。”隔不一日,即同了三人到钟山看地,到了钟山,柳庆远忙指点其地与萧衍看,萧衍见其地果是来龙清楚,护卫分明,西接长江东连虎踞,真帝子王孙之穴,不胜大喜,遂托里人用价买了,又拣了吉日良时,同兄萧懿亲扶父母二棺至钟山合葬。这日凡朝中各士大夫尽来吊祭。萧衍号痛悲哀,泪尽继血,凡滴泪之处,草木尽皆变色。一时看者莫不称羡。只候坟槨俱完,萧懿、萧衍方归家除服。
这些朝中士大夫见二人服满,又见懿衍二人孝行可嘉,即奏知齐主,齐主准奏,起萧懿原任益州理事,起萧衍为黄门侍郎。萧懿、萧衍二人闻命,不敢违慢,因将家中事体料理一番。萧懿因益州路远,恐违凭限,遂起身先行而去。柳庆远遂对萧衍说道:“我观令兄骨格清奇,实一持正不阿之忠臣。但当此乱朝,持正者未免有不测之忧。若便时明公当用言谏之为妙。”萧衍听罢失色,道:“家兄正直,不通世变,异日受祸,诚有如先生之言。但不知应于何时?可能先使知之以作趋避否?”柳庆远道:“人生福祸,天意已定,谁敢先泄?明公提醒,亦尽自心可耳。”萧衍连连点首,遂不复再问,相揖而散。同郗夫人绸缪了多时,因王命在身,不敢久羁,遂同了柳庆远、王茂、陈刚三人一齐起身,到了建康城中。次日,萧衍入朝朝见齐主,只因这一朝见有分教:龙归大海施云雾,虎入山林作啸吟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五回
魏孝文有志侵邻 王将军无谋劫寨
词云:
魏齐久已分南北,要一统,此时焉得?强战作身灾,多杀为民贼。
行兵妙用看风色,探虎穴,须防不测。岂独丧王师,还要倾家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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