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始风雷迅。
用计明欺他不认,若看破难称筹运。故战则亡身,谋惟束手,咄咄空怀恨。
右调《雨中花》
话说陈伯之引兵入了郢城,自恃勇猛,遂严戢将士准备接战不题。
却说萧衍屯兵在竟陵,柳庆远只训练人马,接连四处为声援,与鲁山对敌。这鲁山城是三楚要地,是当初齐明帝特举房僧寄督重兵守之。此人有文武全才,多谋足智,又能抚恤士卒,今见萧衍不轨,叛兵四出,便聚诸将士说道:“萧衍行兵有法,不可轻敌。今遣兵围攻郢州,不进西阳、武昌,是虑我截其后路,今又不来讨战,大有深意,我须用奇计破之。”因唤前军赵博吩咐道:“你领一万五千人马,在于汉阴山埋伏,俟我与萧兵交战,你可引兵在彼后抄出,不可违误。”又遣骁骑将军朱显吩咐道:“你可领一万五千人马,往临潼山埋伏,候我与萧兵接战时,你可引军马劫其老营,使彼首尾难顾,不可违误。”又遣中护将军丁盛吩咐道:“你可引一支人马逼近萧寨,诱彼而来,方算汝功。”
众将皆得令去了。房僧寄却自引大军暗暗离了鲁山。又遣孙豹引一万军马伏于小别山中,候萧兵过半冲出击之,孙豹去了不题。
却说江陵齐和帝遣了长史席阐文赍勅慰劳萧衍、萧颖胄等,因致书谓萧衍道:“明公起兵已半年矣,未闻破一城拔一邑,兵马尚未出境,以建康千里之遥,何异天高。今穷兵黩武顿兵两岸,又不并军围郢州,又不下西阳、武昌而取江州,若以房僧寄而畏之,恐天下如房僧寄者多多矣。此机一失,又莫若请救于魏以图自安。”萧衍见书,因与席阐文笑说道:“镇军诚有所不知耳。今汉口路通荆雍,控引秦梁,粮运资储仰此气息,所以共压汉口,联于数州。今若并军围郢,又分兵前进,鲁山必阻沔路,隘我咽喉。若粮运不通,则有离散之忧,何能持久。此进退无据,未见其可。至于西阳、武昌,取之即得,既得之后应镇守,镇守必须万人粮储,方能称足。设有攻者势必不能相救,若使我分军应援,则首尾俱弱,如其不救,孤城必陷,一城既没,诸城相次土崩,天下大事去矣。若郡城既拔,席卷洽流,而西阳、武昌自然风靡。何遽分兵散众,自贻其忧。大丈夫举事,欲清天步,拥数州之兵以诛群小,如悬河而炷火,奚有不灭者哉。岂可北面而事他人以示弱于天下!烦卿为我白言镇军,前途进取毋劳思虑。但借重镇军镇定人言,毋信谣惑。”席阐文听了萧衍一番议论,不胜惊喜,因逊席谢说道:“明公之言,悉知其详,容归示之,则相安矣。”遂辞萧衍而去,后人有诗赞之道:
英雄原自具经纶,天下兵机抵掌陈。
不必当场亲历应,一番议论已惊人。
却说房僧寄将军马分拨已定,丁盛便引军马逼近萧营,日来搦战。柳庆远对萧衍说道:“西台催战,鲁山诱敌,若不进兵,以示怯也。”萧衍忙问道:“西台催战,吾已言镇之矣,不知鲁山如何诱敌?”柳庆远道:“房僧寄深谙兵机,然不知大势,令见我顿兵不去,遂遣人日逼我战。我料彼已定谋,故日日诱我耳。我今只须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令其不可测度。”萧衍听了大喜。柳庆远遂传令诸将入帐听令,不一时俱到。因唤过右军冯道根吩咐道:“与你五千人马,与齐将交战,他退一里,你追一里,我自遣兵接应。”
又唤中军护卫韦睿、王茂吩咐道:“你二人各带领本部人马分为左右翼,若遇伏兵,你二人可出击之。”又唤吕僧珍吩咐道:“你领一支人马为殿后,如齐兵若望我后队杀来,你引兵出击,毋违吾令。”众将皆领计去了。又请萧衍自主本寨。柳庆远亲自引了大队从中摆列阵势,以防冲突。分遣已定。
到了次日,齐将丁盛引军直逼近寨,在马上扬威跃武叫战。只见萧营三通鼓罢,旗分八字,中间闪出一个白袍小将,手执方天画载,一马当先喝道:“天兵压境,救死不遑,无名小卒,敢来挠阵乎?”丁盛听了大怒,骂道:“叛逆狂贼,速投归顺,免尔一死!”遂摇枪直刺。冯道根忙将方天戟架住相还。二人一场好杀,只见:
四下阴云惨惨,八方杀气腾腾。钢枪闪得烂如银,画戟轮来先偃月。枪挑前心,不离两肋;戟钻脑袋,直奔当头。两人斗急切齿咬牙,二马交驰翻蹄喷沫。初战时尽要他赢,杀久了不知谁死。
两人战不四十余合,丁盛早已拍马而走,冯道根便招呼手下紧紧追来。丁盛见他追及,复回马接杀,不五六回合,却又退走。两人便紧走紧追,慢行慢赶。这边韦睿、王茂将兵马分为左右,远远跟来。丁盛引了冯道根直引至小别山前。只听一声炮响,拥出一队人马,却是孙豹将萧兵冲为两截。丁盛复引兵杀回,将冯道根裹住厮杀。冯道根正奋勇相持,不期王茂、韦睿兵到,冲入围中。丁盛、孙豹见有救应,便欲退兵,怎奈得三人用力太猛,十分凶恶。孙豹、丁盛见势头不好,便虚晃刀枪,皆往小路奔逃。齐兵见主将已走,要全性命,各自逃生。王茂、韦睿、冯道根因将兵马合在一处,随后杀来。
此时赵博在汉阴山听得萧、齐交战,遂引兵出山,抄在萧兵之后杀来。一时三军蜂拥,鼓炮喧天,只低头杀入。不期恰遇柳庆远之兵,赵博不分好歹,仍一径冲来。柳庆远使吕僧珍接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