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窜的,都降清军去了。
李文祥被困在军中,知林凤翔已死,遂微服杂在乱军中,落荒而逃;时曾立昌亦已兵败,率败残人马,奔至巨鹿。故文祥迳奔钜鹿而来。僧王尽降其众。僧王又恨林凤翔屡败清军,前后杀清国大小将校百余员,兵士死伤数万。今闻他自尽,便令戮其尸。世之相传僧王生擒林凤翔,不过清官欺骗清廷,冀邀重赏,实无其事也。话休絮烦。
且说温大贺,在天津城内,满望凤翔杀出重围,与李开芳合,因此死守城里,专待救兵。忽见清兵蜂拥杀回,温大贺惊道:“噫,威王败死矣!”左右问道:“将军何以知之?”温大贺道:“如威王能杀出重围,清兵必直追去;今却整兵杀回,显已大败吾军矣。吾军一败,威王断不偷生也!”左右听了犹未深信。
不多时,清军已压至城前:僧王居中,左有桂良,右有勒德克。耀武扬成,将威王头颅高竖,以恐吓天国军心。温大贺见了,大叫一声,气倒城楼上,左右急救起,便欲鸣炮乱击清兵,以泄威王之恨。温大贺急止之道:“孤城断不能久守,徒伤人命耳!”左右惊道:“将军岂欲降耶?”温大贺道:“非也!军士皆可降,惟某不可降耳。”说罢,便回府署修书一封留下,劝僧格林沁勿乱杀百姓。写罢转入后堂,久不见出。左右急入看时,已见大贺直挺挺的挂在梁上,左右吓了一跳。急上前抚之,已气绝多时了。后人有诗赞道:
义队兴江汉,将军勇冠时。
南淮惊战略,北伐策戎机。
屡捷称良将,多谋确可儿。
英雄殉国难,大节古来稀!
左右即将温大贺尸身,解了下来,草草营葬毕,兵士知大贺已死,莫不垂泪,皆欲与城俱碎。只温大贺临终时,亦知孤城难以久守,只遗书劝僧王,勿妄杀百姓而已。左右便举白旗,听清兵进城。左右急把温大贺遗书送到僧王帐里。僧王叹道:“温公忠义之士,吾亦为之感动矣!”即传令勿惊百姓。僧王进城后,便欲将天国投降将校奏奖,以勉将来,惟皆辞不受。僧王复叹道:“此所谓不忘故主也。”是时僧王既复取了天津,依次痛治昔日投降的各郡县官吏,以至纷纷逃走。后来清廷恐人心气愤,更相逼为天国助力,始降旨免罪,此是后话不提。
巨说僧格林沁,既胜了林凤翔,一面表奏清廷,便率兵望西南而下:要与胜保会合来攻李开芳。当时李开芳退至高唐。听得林凤翔被困,乃叹道:“吾退军只道林军亦退矣。今如此,是不得不救也。”便领兵望北而来。大军既抵平原,听得胜保一军,正从南皮而下,大惊道:“胜保若来,是凤翔一军已败矣!去恐无益,不如退兵。”左右皆道:“凤翔尚拥数万之众,未必便败。恐胜保知吾催取救兵,故先发制人耳。今若不救,是林军绝望矣!”李开芳亦以为然,催军前进,两军会于吴桥。李开芳见只是胜保一军,全不在意,令三军鼓噪而进。胜保略战一会,率兵望东北而逃。李开芳督军追赶。约十余里传令扎下大营。但心上甚虑清军有埋伏;又虑林凤翔望救已急。满意要杀退胜保,然后合力对付僧王,方是胜算。次日仍是进兵。
胜保初意只道李开芳败残人马,所存在限,今见他仍有万余之众,故不敢轻视。略战一会,仍复败走。李开芳正自追赶,忽吴桥上流,连窝地面大队人马杀到,乃僧格林沁军也。李开芳大惊,暗忖林凤翔若在,僧王何敢便来,可知凤翔已死无疑矣。想到这里,心胆俱落,传令退军。胜保与僧王会合,共分五路赶来。李开芳人困马乏,正奔走间,忽前头一条小河隔绝,李军纷纷凫水而逃。李开芳正要下马,一颗流弹飞至中间肩窝,翻身倒在地下。军士各自逃命,四分五散,首尾不能相顾。李开芳欲自刎,怎奈伤势既重,动弹不得,恰部将胡龙奔至,恐李开芳被擒受辱;又料他不能逃遁,急发枪向李开芳轰击,志在把他轰毙,免至被擒。无奈连击不中,胜保前部已到,胡龙急自逃遁。可怜李开芳,乃天国一员猛将。以伤重难脱,竟被抢去了。余外军士,除凫水逃去的,胜保尽降之。即送李开芳回营,令军医调理;然后槛送北京,听候发落。是夜李开芳,竟以伤重而卒。后人有诗赞道:
慷慨兴团练,功成佐太平。
威名胡虏惧,义气鬼神惊。
百战摧齐豫,孤军定大名。
高唐星殒处,万姓有哀声。
天国北伐之军,全部失事。曾立昌、黄隆才领败残人马,奔回河南。把失事情形,一面飞报李秀成,一面飞报南京。
那时李秀成在山东,正连战皆捷。忽听得北伐之军大败,林凤翔、李开芳、吉文元先后殉难,跌足叹道:“凤翔世之虎将。不听吾言,致遭此败,挫动锐气不少。今后国家自此多事矣!”说罢为之流涕,复对左右说道:“北伐之军既败,清兵锐气正盛;进亦无益,不如退兵:先固江南根本,徐图进取可也。”遂表告洪天王以退军缘由,传令大军,陆续南旋。
时天王亦已接得曾立昌奏报,已知道林、李、吉三将败死,不觉大哭道:“何天之不佑皇汉也!”左右急扶起,劝以筹画大计。天王道:“朕不特哭师出无功,实哭损朕三良将也。今番锐气挫动,非朕亲征,不足以壮军心矣。”便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