窥淮安。早有细作报入清军营里。当日胜保,知天国东北两王,互相杀戮之事,屡请琦善兴兵,复攻扬州。奈自廿四桥之败,清兵已如惊弓之鸟,尤不敢遽动,故琦善不从。今听林凤翔大军过了高邮湖,直取清河,所以淮安人心,甚为震动。琦善即请胜保商议应敌之计。胜保道:“当杨秀清被杀之时,人心汹汹。金陵之内,十室九惊,某屡劝中堂乘此时机,直攻扬州。然后咨照向荣,会攻金陵。不料中堂不听,已失此机会。今彼乘胜拥至,而吾人反为震动,恐不易敌也。”琦善道:“清河乃咽喉之地,彼若先据,淮安亦受敌矣。不如分兵助守为上。”胜保听了,亦以此计为然。正在传令分军,忽探马飞报道:清河县已被林凤翔攻破去了。胜保跌足叹道:“调兵如何这般神速!彼自东王死后,至今部署已定。林凤翔老将,老谋深算,恐淮安不能守。”琦善大惊失色,此时便欲弃去淮安。胜保道:“扬州战后,吾军未尝预筹应敌,实是失着。今若弃去淮安,恐不特淮北非为国所有,即山东亦不免动摇,实非胜算也。”琦善道:“然则足下不如闭城固守。吾以全军把守淮北,彼必未能得志。吾待其军力疲玩,分军为二:一则出其不意,以攻林凤翔;二则绕道攻彼扬州,以绕彼军之后,或者可以恢复前失。”琦善自鉴于扬州之战,此时甚信胜保,遂言听计从。一面令诸将紧守城池。
这时林凤翔见清兵不出,暗忖道:“他若固守淮北,加以兵力,攻之,则旷日持久,实非良策。”更心生一计:瞩令朱锡琨如此如此。传令调兵直出河南,深言与李开芳会合,只略攻城一会,即退步望西而行。琦善喜道:“彼果然以久围无功,退兵而去,竟不出胜帅所料也。”遂欲起兵追之。胜保即谏道:“林凤翔军力未衰,如何便退?深恐诱敌之计耳。”琦善半信半疑。忽探子回报道:“林军不过行了二十里,即扎下大营。”胜保道:“吾固知林凤翔非真退也。”次日,又听得林军拔寨而去。琦善道:“老将林军,必料着胜帅之谋:恐吾军乘其后,故缓缓而行也。”胜保道:“若然,则彼不退扬州,而专望河南退者,何也?”琦善道:“彼或与李开芳、吉文元合兵,改道由河南入直隶,亦未可知。”胜保道:“此说由彼军扬言出来。吾料林凤翔若为此计,未必如此疏虞。琦善乃言:“林凤翔善能用兵,实实虚虚,亦未可料。公何用兵如此多疑?”胜保遂不多言。
此时自林凤翔退后,琦善虽未起兵赶追,然四门守护,已不如昔日之严密矣。且自前数天以来,淮北人心正望风惊惧。今一旦林军退了,人人反党安心,不以为意。林凤翔听得淮北守卫渐宽,即传令各将:夜行昼状,一路上偃旗息鼓,营中并不举火,人衔枚,马勒口,直望淮北而来。?是时琦善尚在城中。只见天国大兵已退,正要商量追赶,自不料再复回军。那一夜三更时分,林凤翔先用精兵三千,先抵淮北城外;自统大军陆续继进。在西南两城外,先开地道,暗藏药线,预备发作。恰是一月将尽,夜月无光。周文佳在左,汪安均在右,林凤翔自统诸将居中。方到四更时分,先把药线发作起来,轰天响的一声如霹雳,恰似天崩地裂一般,淮北城垣西南一带,整整崩了几十丈。琦善与诸将,如梦初觉,在床上惊起。知道有了意外,急欲与胜保商量,已是不及。又想调兵接战,谁想天国兵已蜂拥而来。清兵个个皆没准备。真是人不及甲,马不及鞍,如何战得?天国人马,如生龙活虎,当者披靡。淮北清军,呼天叫地,引动居民惊慌,号哭之声,震动内外。投降看不计其数。有投降不及者,都死在刀枪之下。琦善知道不是头路,只得扮作小卒,乘夜弃城而遁。
时胜保在西北城垣,正候琦善将令。奈终不见到,已自思疑。正欲派人打听,忽林凤翔已自亲兵追到。胜保急令残兵,混战一场,哪里是林凤翔敌手。一时曾立昌、朱锡琨,先后杀到,胜保更不能支持。忽探子飞报城池皆失,琦中堂已逃出城外去也。胜保听了,登时咯血,大呼道:“竖子不足与同事。如此先顾性命,竟置全城民命于不顾也,吾亦不能为力矣。”遂传令退兵,望北而逃。好一座淮北城池,已被天国克复去了。管教:老将鏖战,直撼幽燕形胜;贤王却敌,共惊儒将风流。
要知后事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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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 石达开诗退曾国藩 李秀成计破胡林翼
话说林凤翔进攻淮北,清将琦善既逃,胜保亦退,便率军进城。一面出榜安民;然后一面差人报捷到南京再议进兵。朱锡琨道:“吾军并未疲惫,已破两淮,正宜乘胜进兵。老将军何故顿兵于此?”林凤翔道:“孔子有云:‘日行百里者,蹶上将。’吾不欲中胜保以逸待劳之计也。”朱锡琨默然。
退谓曾立昌道:“何老将军一旦畏胜保如是耶!”曾立昌笑道:“非畏之也。彼以东王有罪,惟全家不应受戮;久怀不满,故欲拥兵以待北王之传首耳。”朱锡琨叹道:“以老将军之英雄,犹不免重私仇,而忘公事,怨毒之于人甚矣哉!然吾惜其未尝读书也。倘诸君亦尔,汉事危矣。”说罢叹息一番,即密将此事函告钱江而去。
再说翼王石达开,即拔队起程,本意由安徽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