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,高兴的时候,串着班儿,算不得一回事体。况且捐了监生进考场,原讲不得出身,只看文章便了。无奈那肃顺正在专权的时候,他有意要兴大狱,在文宗跟前说了,把那时北闱的同考官,一网打尽。从同考官起,直到举人,杀头的有五六十人。只有那时一个副考官名朱凤标的,因害眼病请假,不曾入场,只革了职,逃了性命。刑部会审下来,把柏的罪定了斩立决,那班满大臣,都替他在文宗跟前跪求。无奈文宗听信了肃顺的话,再也挽不回来。当时对大臣们说道:“朕不是杀宰相,联是杀考官。”
到行刑的这一天,柏照规矩戴着没有缨子的帽子,穿玄色外套,步行到菜市口去谢恩以后,静候圣旨,又叮嘱了儿子在夕照寺守候。他儿子正要走时,忽见刑部尚书赵光,嚎陶大哭着跑来。这时时辰已到,刽子手不容他说话,便跪请柏大人升天。柏临死的时候,便嘱咐他儿子,不要忘了杀父之仇。只听得吃嚓一刀,人头落地。当时有人挽柏道:
其生也荣,其死也哀,雨露雷霆皆圣德;臣门如市,臣心如水,皇天后土鉴孤忠。如今柏的儿子,居然也守到肃顺杀头的这一天,不但是柏的儿子快活,便是全个京城里的读书人,都人人快活。
肃顺等人的如意算盘被粉碎了,天大一件事体,全仗西太后一人的智谋,把同治皇帝的天下打了下来。同治皇帝便上母后皇太后的尊号,称为慈安皇太后;上圣母皇太后称号,称为慈禧皇太后。由恭王领衔,奏请两宫垂帘听政。殿上挂着帘子,慈安太后坐在东面,慈禧太后坐在西面,同受百官朝拜,同理朝政。慈安太后原是一个忠厚人,又是不善于辞令的,凡有王公大臣奏对事项,总由慈禧太后问话。慈禧太后的说话有魄力又有杀气,大臣们听了,个个害怕。但是每到了紧要关头,慈禧太后却不要自己做主,总要和慈安太后商量了,才肯传谕。这慈安太后见慈禧的才具聪明都高出自己以上,便凡事尽让她些。但是每遇慈禧说话有错的地方,慈安却正颜厉色的规劝她,从不肯附和的。在慈禧的意思,早想把这听政的大权揽在自己掌握中了。只怕因为慈安办事严正,没有机会可以下得手。但她在暗地里,外面联络着侄儿荣禄,内里买服了安、崔两总管和李莲英,叫他们随时侦探东太后的举动,预备抵制的手段。
慈安太后办理朝政,一秉至公,她凡事托恭亲王做主,说:“俺们娘儿,原不懂得什么事体,只请六爷忠心为国,替皇上办事不错,遇事奏明一声便了。”恭亲王领了慈安太后的谕旨,便常常进宫奏事,商议朝政。慈安太后知道曾国藩是一个好官,便把他从两江总督升做大学士。后来何桂清失陷了城池,刑部议定斩罪。何桂清却暗暗的托同乡同年同官在京城里的十七人上奏折,替他求情,又拿了整万的银子去买通荣禄,求他在慈禧太后跟前说好话。他们认定慈安太后是不管事的,便不把慈安搁在心上。谁知这一回,慈安太后独依了太常寺卿李棠阶的奏本,下逾斩了何桂清。谕旨上说何桂清临阵脱逃,罪无可贷。这样办了一办,把全国的将士吓得人人胆寒。慈安太后又把李棠阶调入军机,一年之中,官升尚书。将军胜保打了几次胜仗,便十分骄傲横暴,又十分贪淫。李棠阶知道了,痛痛地参了他一本,慈安太后赫然震怒,下谕把胜保捉来,关在刑部大牢里,审问明白了,又下谕赐死。这时曾国藩、李鸿章、左宗棠一班汉大臣,屡立战功。慈安的主意,便下旨封他们侯爵伯爵。
慈禧太后一向认为慈安太后是懦弱的,如今见她杀杀辣辣的办了几桩事,不觉有些胆寒起来,她回宫的时候,便召安德海来,和他商量。那安德海是慈禧太后宠用的人,莫说是宫里,便是满朝中,他的权柄最大,常常仗着西太后的势力,压迫一班王公大臣。这时恭亲王的权柄也不小,那恭亲王又是慈安太后亲信的大臣。他见安德海如此跋扈,早在心中怀着愤怒。遇到慈安召见的时候,便奏称安德海如何贪赃枉法,越分专权。那安德海却睡在鼓里,依旧是横行不法,他在外面便处处替慈禧太后拉拢,有许多大臣都入了慈禧的党。慈禧的同党一天多一天,那安德海的权柄也一天大一天。
风向不对,慈禧太后便把安德海传进宫里,告诉他说,如今慈安太后渐渐的擅权了,动不动杀大臣办将军,你须小心些,在外面不要招摇得太厉害,当心犯在东太后手里不是玩的。谁知那安德海听了,非但不害怕,还气愤愤地说道:“害怕她怎的?皇上是俺们太后的皇上,东太后的权威,无论怎的大,总盖不过俺们太后的上面去。皇太后原是和东太后客气,凡事尽让她些,奴才看来,如今皇太后再不能讲客气了,俺太后让一步,东太后便进一步,照着这样下去,莫说俺们做奴才的将来没有饭吃,便是俺太后将来,也没有立足的地方了。”这几句话正说在慈禧太后的心眼儿上,便点点头说不错。
从此以后,安德海便常常在慈禧太后跟前献计,如何专权,如何结党。又常常出宫到荣禄家里去商量事体。那恭亲王也在背地里随处侦探安总管的行为。他们的事体,恭亲王统统知道,常常去奏明慈安太后,要下安德海的手。那慈安太后总碍着慈禧太后的脸面,不好意思动手。
有一天,恭亲王为江南的军务,进宫去见慈安太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