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一概没有意味,任你小太监如何哄着玩儿,皇上终是闷闷不乐。后来由崔总管弄了一班小戏子进宫来演唱,起初皇上看了十分欢喜;后来看了一出《游龙戏凤》,把皇上的一片春心又勾引起来。便悄悄地问小太监:“京城里可有玩耍女人的地方?”那小太监都要讨皇上的好,便说这里宣武门外某家姑娘如何美貌,某家少奶奶又如何干净。皇上听了,便赏了小太监许多瓜子金,叫他们瞒着人悄悄地陪着皇上到各处去玩耍。这皇帝玩出味来了,便终日在外面不肯回宫去。崔总管便是知道,也不敢多说。皇上每日请过太后的安,坐过朝以后,便溜出宫门游玩去了。皇帝在外面,自己称江西陈拔贡,皇帝除玩姑娘以外,凡是茶坊酒肆,他都要去轧闹热。
有一天,左都御史毛文达和满堂官昶熙,在宣武门外春燕楼酒店里吃酒谈笑,忽然一眼见东壁厢一个漂亮少年坐着,身后站着一个小书童。再细看时,那少年不是别人,正是当今皇上。他打扮做公子哥儿模样,自由自在的一手擎着酒杯在那里饮酒。皇帝也瞧见他两人了,便向他们点头微笑。慌得毛文达、昶熙两人总也不自在,酒也不敢喝,急急跑下楼去,悄悄地去告诉了步军统领。那统领听了,吓了一大跳,忙调齐兵马,亲自带着,要去保护皇上。被毛文达拦住了,说统领这一去,闹得人人知道;圣驾倘有不测,你我如何担得起这个干系?再者统领这一声张,弄得皇上不能自由自在地游玩,反叫皇上着恼;你我得不到保驾功劳,反要受圣上的申斥。这又何苦来?
那统领听了毛文达的话,却也有些踌躇起来。便问道:“依大人的意思怎么才能两全呢?”毛文达思索了半天,才得了一个主意。便吩咐统领在衙门里挑选了二十个勇健兵丁,穿了平常人衣服,到春燕楼去暗地里保护着皇帝;倘然皇上到别处去游玩,也只须在前后暗暗地跟着保护着,却不可令皇上知道。那统领官听了,便依了他的意思,点派了二十名勇士出去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七回 十年富贵奴凌主 一曲昆簧帝识臣
却说步军统领密派着二十个勇健军人,暗暗地保护着皇上。那皇上一到外面,大街小巷,没有一处不要去游玩。后来他走到琉璃厂一家纸铺子里去买玉版笺,看成了货物,共要十二两银子。同治帝从怀中掏出一把瓜子金来付给店伙,谁知那店伙是不认识瓜子金的,他却不要。那小太监不问他要不要,拿着纸便走。店伙见他要白拿货,发起急来,托地从柜台里面跳出身体来,伸手一把在小大监衣襟上扭住;另有一伙计从里面走出来,把皇上当胸扭住。口口声声嚷说:“诳骗货物的贼!送他到衙门里去。”那时店里掌柜的也走出来,问着皇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那皇帝说道:“俺是江西的拔贡姓陈的便是。”
正在不得开交的时候,忽然走进十多个雄赳赳的武士来,把两个伙计的辫子揪住说:“随俺到衙门里去!”那店伙计便大嚷起来,说道:“世界反了!你不抓白撞贼,倒要抓俺做买卖的人?”那武士听伙计骂皇帝“白撞贼”,便扬起手来,正要打下去,还是皇上来解劝,说:“叫伙计拿了纸,跟随俺到家里去拿钱去。”进了城,又走了不少路,一抬头忽然见高高的午朝门矗在面前。店伙计看那主仆两人摇摇摆摆地走进午门去,顿时害怕起来,忙把手中的纸丢在地上,慌慌张张地逃去。同治帝看了不觉大笑,吩咐小太监去把纸拾起来,拿进宫去。第二天依旧命小太监拿了银子,到纸铺子里去如数给钱,慌得那纸铺子里的掌柜不住的向小太监作揖打躬。小太监也不去睬他,迳自回宫来。过了几天,同治帝独召毛文达进宫去,提起春燕楼吃酒的事,皇帝还说他多事,有那多武士跟随着,行动反多不便。文达又磕头劝谏说:皇上万乘之躯,不可冒此大险。同治帝如何肯听,依旧偷偷的在外面游玩。
有一天,出了后宰门,走过湖南会馆,忽然对小太监说道:“曾国藩住在里面,待联看他去。”走进会馆,找到曾国藩院子里一问,曾国藩出外去了。见对面有一间屋子,房门开着,同治帝便也直闯进去。屋子里是一个湖南举人姓郁的,这时正爬在炕上吃饭,见一个少年昂头直入,也不招呼人,便在书桌前坐下。见书案上摊着一本文章稿子,那少年便提起笔来,随手乱涂;到末后写着“不妙”两字。那郁举人正要上去拦住,这少年丢下笔,哈哈大笑着去了。郁举人看了十分诧异,问自己的仆人时,说:这是来拜望曾大人的客人,因为曾大人出外未回,所以他信步到老爷屋子里来的。郁举人听了,也猜不出是什么样人。待到晚上曾国藩回来了,郁举人跑去问他,又拿涂改过的文章给曾国藩看,曾国藩也猜想不出是什么人。
第二天曾国藩被召进宫去,奏对完了,同治帝笑问:“昨天怎么不在会馆里?”曾国藩听了十分诧异,忙磕着头说:“臣昨天应恭王爷的召,在王爷府中陪饮。”同治帝又笑说:“你那对门住着的湖南举人,好大模大样的。”曾国藩听了,知道皇上昨天又私自出宫来过了,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对答。回到会馆里,把这情形告诉了郁举人;才知道昨天来涂改文章的,便是当今皇上。吓得那郁举人会试也不会,收拾行李,一溜烟的逃出京去了。从此京里大小官员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