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慢慢地掌起权来,却不把孝哲皇后放在眼里。这孝哲皇后自从同治帝死了,虽上尊号称“嘉顺皇后”,但她一人寂寞凄凉,住在深宫里,也没有一个人来看她。慈安太后虽偶然来看她一面,两旁都有宫女监视着,也不能说一句话。宫中的人见慈禧太后不喜欢孝哲皇后,也跟着打落水狗,渐渐的有些饮食不周起来。孝哲后看了这种情形,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太后,将来总要吃苦;她屡次想服毒自尽,只怕害了自己的父母。原来清宫中的规矩,凡是后妃在宫中服毒死的,她母家的人都犯死罪;所以做后妃的,在宫中无论如何吃苦,总不敢自寻短见去害她的娘家人。孝哲皇后正在没法子的时候,她父亲崇绮尚书忽然打发人送一盘馒头进宫来,孝哲后便在盘子后面底里写了“这却怎好”四个字,打发来人拿出宫去。崇绮见了,知道女儿的心事,便在纸条儿上写了一句:“明哲莫如皇后”,叫人送进宫去。孝哲皇后看了,顿然明白起来;便从此立定主意,断绝饮食。到第八天上,可怜把一位年纪轻轻的皇后,活活的饿死了。
这消息报到慈禧太后宫中,慈禧太后只说得一句:知道了。倒是慈安太后得了这个消息,亲自赶到皇后宫中来,抚尸痛哭一场;自己去见慈禧太后,商量好好的发送皇后。慈禧太后碍于东太后的面子,便下了一道懿旨,着内务府料理皇后的丧事;钦天监拣定了日期,随同同治帝的灵榇,送往陵寝去安葬。这里李鸿藻想起帝后生前托付密诏的情形,便爬在帝后的灵榇前痛哭了一场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九回 争大统吴可读尸谏 露春色慈安后灭奸
却说当初同治帝才死下来的时候,两宫太后召集王大臣商议立嗣的事体;孝哲皇后也在座。她见慈禧太后不肯立载澍为嗣皇帝,急得她坐立不安。一眼看见李鸿藻正从外面走来,孝哲后满脸淌着眼泪,对李鸿藻说道:“今天这件事体,别人可以勿问;李大臣是先帝的师傅,应当帮俺一个忙。我如今为了这件大事,给师傅磕头罢!”说着真个磕下头去。吓得李鸿藻急急退避,宫女上前去把皇后扶起。在皇后心想,李师傅受了先帝的密诏,总应该说一句公道话。谁知李鸿藻早已为那诏的事体败露了,被慈禧太后的威严压住,到底也不敢说一句话。如今李鸿藻拜着帝后的陵寝,想起从前的情形来,忍不住放声痛哭。
这一哭,便有人去报与慈禧太后知道。第二天懿旨下来,开去李鸿藻“弘德殿行走”的差使;那徐桐、翁同和、广寿一班大臣,平日都是和李鸿藻十分知己的,到这时也便自己知趣,下折乞休。懿旨下来,许他们各开去差使。御史陈彝借别的事体,上书参劾翰林院侍讲王庆祺和总管太监张得喜,说他们心术卑鄙,朋比为奸。慈禧太后看了奏折,想起那同治帝枕下的春画,便立刻下谕把王庆祺革职,又把张得喜充军到黑龙江。
这时还有两个忠臣,为同治帝立后的事体,和皇太后争执的。因从前太后懿旨上,有“俟嗣皇帝生有皇子,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”一句话;只怕太后失信,便又上奏折。那内阁侍读学士广安,要求太后把立嗣的话,颁立铁券。他奏折上说道:
大行皇帝冲龄御极,蒙两宫太后垂帘励治,十有三载;天下底定,海内臣民,方将享太平之福。讵意大行皇帝皇嗣未举,一旦龙驭上宾,凡食毛践土者,莫不吁天呼地。幸赖两宫皇太后坤维正位,择继咸宜,以我皇上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,并钦奉懿旨,候嗣皇帝生有皇子,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。仰见两宫皇太后宸衷经营,承家原为承国;圣算悠远,立子即是立孙。不惟大行皇帝得有皇子,即大行皇帝统绪,亦得相承勿替。计之万全,无过于此。请下王公大学士六部九卿会议,颁立铁券,用作奕世良谋。
慈禧太后看了这个奏章,知道那广安不相信自己,便不觉大怒,非但不肯依他的话颁立铁券,还把他传旨申斥了一番。接着一个吏部主事吴可读,他见皇太后不准广安的奏折,深怕那同治帝断了后代,也想接着上一个奏折,只怕人微言轻,皇太后不见得肯依他的意思。便立意拼了一死,用尸谏的法子请皇太后立刻下诏,为同治帝立后。这时候帝、后的灵榇正送到惠陵去安葬,吴可读便向吏部长官讨得一个襄礼的差使,随至陵寝。待陵工已毕,他回京来的时候,路过蓟州城,住在马伸桥三义庙里;便写下遗疏,服毒自尽。这时正是闰三月初五的半夜时候。第二天,吏部长官得了这个消息,便派人去收拾他的尸首。一面又把他的遗疏代奏上去。他奏折里自称罪臣,说得恳切动人。皇太后看了他的奏折,便发交王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詹科道会同议奏。他们会议的结果,说他未能深知朝廷家法,毋庸置议。吴可读白白的送去一条性命,他所得的只有照五品官议恤的一道谕旨。从此也没有人再敢提起为同治帝立嗣的事体了。
慈禧太后自从立了光绪帝以后,明欺着皇帝年幼,东太后懦弱,便把大权独揽,好在满朝大臣都是慈禧太后的私党,每日垂帘坐朝,只有慈禧太后的说话,却不容慈安太后说一句话的。便是慈安太后说话,也没有人去听她的。慈安太后一肚子气愤,从此常常推说身体不快,不坐朝了,只让慈禧太后一个人坐朝。那班大臣们要讨皇太后的好,在朝堂上,公然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