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又怕他妻子不放他去。到了夜里,他夫妻两人睡在炕上,努尔哈赤便把自己家里的情形和打听得的消息,仔仔细细的对他妻子说了。春秀听说丈夫原是建州卫都督的儿子,不由得快活起来,又听说要离开她到建州去,又不由得伤心起来。努尔哈赤再三劝慰,又说自己到了建州,大事一定,立刻来迎接她到建州去同享荣华,共享富贵。春秀心想这原是丈夫的前程大事,也无可奈何。夫妻两人一早起来,啼啼哭哭的分别了。努尔哈赤又怕在路上有人盘诘,露了破绽,便穿了一身破衣服,拿煤灰擦着脸,扮做乞丐模样,沿路晓行夜宿,千辛万苦,到了建州城里。一时又不敢去见他父亲,只得悄悄的在府外等候,亏得那班侍卫和他好,便暗暗的藏他在府里。
这时,各处贝勒都到府里来了。一来是请觉昌安的安,二来为王台的事,大家商量了一个对付法子。努尔哈赤十岁死了母亲,受纳喇氏的虐待,只那大伯母礼敦的福晋和他好,不周不备的时候,常在暗地里照看他些。自从努尔哈赤十九岁上被他父亲赶出去以后,心里常常记挂着。努尔哈赤进府以后,便悄悄的看她去。他伯母一见侄儿回来了,快活得什么似的。又见他衣服褴褛,面目黎黑,便诧异起来。努尔哈赤说:“不曾见过父亲,不敢改换衣服。”说话时候,他大伯父礼敦巴图鲁也走进房来。努尔哈赤便把打听得到的消息告诉他。礼敦听了,不禁吓了一大跳。
原来那王台明修栈道、暗渡陈仓的计策,他这里虚张声势,要来攻打宁古塔一带城池,那边却暗暗的指使图伦城主,尼堪外兰,联合明朝的宁远伯李成梁,协力攻打古埒城。那古埒城主阿太章京,原是觉昌安的孙女婿,礼敦巴图鲁的女婿,只因阿太章京是王杲的儿子,王台既绑送了王杲,宁远伯又杀了王杲,深怕他儿子报仇雪恨,所以为斩草除根之计,非灭了这古埒城不可。谁知那边才动兵马,这边努尔哈赤早已得了消息。他想姊姊嫁了阿太章京,住在古埒城里,岂不要吓坏了!他那大伯母又和他好,这事又关碍着爱新觉罗的前途不浅,是万不能隐瞒的了。他为了此事,便昼夜兼程跑回家来。礼敦得了这个消息,第一个忍耐不住,他便一面叫他福晋去告诉婆婆;一面带了他侄儿出去到大厅上,正是许多贝勒纷纷议论的时候。塔克世一回头见了他儿子,不由得怒从心上起,抢上前去,恨不得一刀杀死。礼敦一边拦住了,一边把这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,大家听了目瞪口呆,没有一个计较处。正无可奈何的时候,忽听得一片妇女的哭声,从屏后转出来,当先一个便是觉昌安的正妃,嘴里嚷道:“我那心肝的大孙女儿,要是你们不肯去救她时,待我拼着老命救她去。”后面塔克世的福晋纳喇氏和他的庶妃,还有礼敦的福晋,都满眼抹泪,悲悲切切的哭着。还有德世库福晋、刘阐福晋、索长阿福晋、色朗阿福晋、宝实福晋,下一辈的额尔滚福晋、界堪福晋、塔察篇古福晋,还有许多姑娘侍女伺候着,一间屋子红红绿绿的挤满了女人。大家想起大孙女的好来,都是长吁短叹,婉转悲啼。
正不可分解的时候,忽然府门外一匹快马传报:“龙虎将军王台,指使苏克苏浒河部图伦城主尼堪外兰,为报从前建州人杀图伦人的仇,暗暗去勾结明朝将军宁远伯李成梁,联合在一块儿,起了一万兵马,去攻打古埒城和沙济城。那李成梁给尼堪外兰令旗一面,调动辽阳、广宁两路的兵,四边包围辽阳,副将打破了沙济城,杀死了沙济城主阿亥章京。如今便和李成梁的兵合在一块儿,攻打古埒城。那古埒城危在旦夕,因此阿太章京打发小的到此求救。”说着,又从身边掏出一封大孙女求救的信来。大家看了这封信,急得抓耳摸腮,这时可急坏老都督觉昌安,他连声大嚷备马,待我出去点齐兵马,亲自去和那厮大战一场。他们道我年老不中用,便这样欺侮我的孙女,我如今带兵前去,不砍下那厮的脑袋来,便誓不回城。”说着,他也不听子弟们的劝说,便大脚阔步的走出院子去了。这里他儿子塔克世,见父亲年老还决意要出兵打仗,他知道父亲的脾气,劝是劝不过来的,没奈何他只得陪了父亲,也亲自去走一遭。当下他把这意思说了,家里事,暂交给大哥礼敦巴图鲁照看,自己对他母亲妻子说了一声去了,便追出门去找到他父亲,一块儿出了城,到校场点齐兵马,浩浩荡荡杀奔古埒城来。
这时古埒城外大兵云集,正南上是李成梁的部队,正西上是辽阳副将的部队,正南上是龙虎将军王台的部队,正东上是尼堪外兰的部队,四面围得铁桶相似。觉昌安的兵队一时里也插不进脚去,但是觉昌安救孙女儿的性命要紧,不住的督促兵马前进。看看敌人已在眼前,一声号令,两面齐动起手来,一面以多敌少,以逸待劳,战不到一个时辰,觉昌安早已大败下去,退回三十里,才得扎住营盘。
觉昌安独坐在中军帐中,心中闷闷不乐。忽见那塔克世走进帐来,坐下说道:“论起今天的一仗,原是我父亲太冒失了些。”觉昌安问道:“怎么见得是我冒失呢?”塔克世说道:“我们带了四千多人马,从远路跑来,脚也不曾停一停,便和他们开仗。他们四路兵马,共有一万多人,又是得胜之军,养息了多时,兵强马壮,我们怎的不吃亏?如今依孩儿的愚见,倒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