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克世腰眼里搠进去,塔克世冷不防有人暗算,大喊一声,倒在血泊里死了。觉昌安说一声“可怜!”忙拿袖子遮住脸,一兀头向前逃去。谁知才走出大门,只见他孙女婿的尸首,倒在当地,身上已经被刀枪搠得七洞八穿,那血不住的往外淌。他孙女儿一眼看见了,忙摔脱手,大叫一声,一耸身扑在丈夫的尸身上,昏绝过去了。接着便有五七个强徒上来,和群狼捕羊一般,把孙女儿的身体捧起来。觉昌安见了,急拔下佩刀来,抢上去夺时,冷不防脑脖子后面飞过一刀来,一阵冷风过领似的,把这位老都督的脑袋搬了下来。
这一场好杀,直杀到天色大明,才慢慢的平静下来。尼堪外兰一匹马先到章京府门前下马,吩咐手下兵士们把尸首搬开,打扫庭院,一面出示安民,一面准备接驾。原来这完全是尼堪外兰的妙计。可怜觉昌安父子两人,只为救大孙女的心切,一时失算,中了毒计,枉送了父子、夫妻四条性命。到了午后,宁远伯摆队进城,左有尼堪外兰,右有王台,坐在大堂上犒赏军民,好不威风。事毕以后,便在府中大摆筵宴,这一场庆功酒,直吃到夜静更深,方才各自归寝。第二天起来,尼堪外兰和王台两人进会见了李成梁,李成梁早已把报捷奏章写好,当下给两人看过,便立刻打发专差送往北京城去不提。
这里李成梁和王台计较,如今觉昌安父子虽死,那建州地方还有许多贝勒和塔克世的儿子在着,便是建州部下有许多城池,都还不曾归附,须得劳顿你们两位,各带本部人马前去招安。当下尼堪外兰自告奋勇,愿率领本部人马直驱建州,王台也答应去收服各处城池。当时也不耽搁,各位雄主各个告别,离古埒城向东而去。
不多几天,尼堪外兰早已到了建州城下,那建州城里,早闹得人心惶惶,草木皆兵。古埒城被打破,觉昌安父子俩和阿太章京夫妻的死耗传到建州城里,第一个要哭死了老妃子,第二个便急坏了礼敦贝勒,他听说父亲、弟弟、女儿、女婿一齐被杀,便“哇”的一声,口中鲜血直喷,倒在地下,不省人事。那位大福晋在一旁哭着喊着,也没有一个人去帮助她。说也好笑,这时那许多贝勒,听说大兵快到,便各个带了妻儿,溜之大吉。到底还是努尔哈赤的心热,忙上去帮着他伯母,把伯父扶起来,躺在炕上。停了一会,礼敦清醒过来问时,那叔伯弟兄辈,逃得一个不留,只有他二弟额尔衮还在府中,便去唤来。礼敦便把府中的公事托付二弟,说道:“这是父亲和四弟托付给我的,我如今托付给你,你须要拼着性命,保全我们爱新觉罗氏一家的事业。”回过头来又对努尔哈赤说道:“好孩子,你也要争气,跟着你二伯父做事体,须不要忘了杀祖杀父之仇。”他说着,接着又吐了一阵狂血,昏绝过去了。
这里额尔衮拉着努尔哈赤,到外面悄悄的说道:“你伯祖、叔祖和伯父、叔父都逃去了;你大伯看看也不济事了,偌大一座城地,靠我一个人怕不能抵敌得住天朝大兵;依我的意思,还不如早早投降了罢!”努尔哈赤听他二伯父的话,不由得勃然大怒。正要说话,忽听得远远的一阵吹角声,外面侍卫飞也似的跑进来报说:尼堪外兰带了大兵,离城不远了。额尔衮接着说道:“快投降去!”这时院子里挤着许多部下的兵将,努尔哈赤听了他二伯父的话,忙即在当地跪下,对着兵将们连连磕头,一边淌着眼泪,一边说道:“诸位将军,也须看在我祖父和父亲面上,不要忘了不共戴天之仇,帮着我些罢!”
努尔哈赤的话未曾说完,忽见侍女出来说道:“大贝勒不好了,快看去罢。”努尔哈赤和额尔衮听了,忙跟着进去,只见礼敦贝勒睁大了眼眶,一手指着外面院子里,咽气去了。那大福晋哭得死去活来,努尔哈赤也凄凉万分,大家哭了一阵。额尔衮吩咐努尔哈赤在里面照料丧事,自己到外面照料军国大事去了。努尔哈赤身虽在里面,心却在外面,耳中只听得一声声吹角的声音,止不住他心头乱跳。看看到了第三天里面,丧事粗粗就绪,他便悄悄的溜出府外去。只见街上百姓东奔西跑,那兵士们三个一簇,五个一堆,在那里捣鬼。努尔哈赤上去问他们:“为什么不去打仗?”那兵士们回说:“如今尼堪外兰的兵队,已经把建州城围得铁桶相似,二贝勒吩咐不叫打仗,大家正商量着开城纳降呢!”
努尔哈赤不听这话还可,听了时,不由得怒气上冲。他也不多问,转过身去找了兵器,跳上马背,飞也似的出西门去,直赶到敌人营门下,大声喝着:“尼堪外兰出来讲话!”把门兵士传话进去,尼堪外兰果然踱出营门来,努尔哈赤见了,咬牙切齿,也不说话,一兀头举着枪向前直刺过去,被左右卫士举刀拦住了。那尼堪外兰却不恼怒,笑盈盈的说道:“你祖父、父亲都已死了,你部下的城池都已投降了,你还不早早投降,等待什么?”努尔哈赤咬着牙骂道:“你这忘恩负义,卖主求荣的畜生,建州都督并不亏待于你,你如何私通明兵,害我祖父?你是我父亲部下的人,恨不能死挖你的心,生啖汝肉,替我祖父报仇,还说什么投降的话。”说着又是一枪过去,那边闪一员战将出来,两人便在营门前,左盘右旋,厮杀起来。看看他们兵士越来越多,努尔哈赤一个人如何抵敌得住,他便勒转马头,跑进城去,后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