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唤来。
那四贝勒到了台下,口称‘舅父’。金台石招手,唤四贝勒上台去。四贝勒正要上去,一个侍卫站在一旁冷眼看出金台石的脸上露出凶恶的神气,忙去向四贝勒耳旁悄悄的说道:“贝勒莫上去,可看见他脸上的神气么?他心中一定不怀好意呢。”四贝勒给他一句话点醒了,忙站住了;一面对他舅父说道:“我已在此,舅父快快下台来!”金台石冷笑说道:“你既不肯上来,我也不曾和你见过面;你是不是我那真的外甥,叫我也难信,我如何肯轻易下台来呢?”这时大臣费英东、额驸达尔哈在一旁大声喝道:“你看平常人里面可有像我见贝勒这样英俊魁武的人吗?你下来便下来,不下来时,我们便放火烧台了。”金台石又说道:“我儿子德尔格勒,听说他受伤在家,你何不唤他来,俺父子见一见面,再商量下台的事。”停了一会,德尔格勒上台来,见了他父亲说道:“事到如今,守住在台上也无用了,俺父子两人快快下台去,见了英明皇帝,或者他看在亲戚面上,饶恕我们,也未可知。”金台石听儿子劝他投降,不觉大怒,拔下佩刀来,向他儿子砍去。他福晋见了,忙上去抱住了。德尔格勒看他父亲不肯投降,只得抹着眼泪,走下台来。他福晋见丈夫固执不肯下台,便也抱着幼子,走下台去。他母子三人,走到英明皇帝跟前,磕着头,大哭起来。英明皇帝用好话劝慰着,又赏他母子酒饭,叫四贝勒陪着一块儿吃。说道:“他是你的哥哥弟弟和舅母,从此以后,你须好眼相看。”费英东看着金台石到底不肯下台,便喝声:“杀上去!”建州兵便一齐拿起斧子,砍那台柱子。金台石在台上,放起一把火来。顿时轰轰烈烈,烧得满台通红。建州兵在四下围着看着,那台烧到一半,便震天阶一声响亮,台脚坍了,金台石还不曾烧死,从台上直翻下来。建州兵上去捉住了,拿绳子把他活活勒死。报与英明皇帝那里,圣旨下来了,好好的棺敛埋葬。
这时西城正被建州兵围得紧急。布扬古听说东城已破,心中十分害怕,和他兄弟希尔杭古商量投降,又怕建州皇帝不准。他母亲听得了,便说:“待我先出城去和大贝勒说妥了,你弟兄再投降未迟。”当下他母亲出城来见大贝勒。大贝勒见他外祖母来了,便迎接进帐,十分恭敬。他外祖母说:“你两个舅舅极愿投降,又怕你父皇不许,特求俺来问你。”大贝勒听了,立刻拿起桌上一杯酒来,喝下半杯,剩下的半杯,叫人送去给布扬古吃下。拍着胸脯说道:“我外甥保舅舅的性命如何?”布扬古吃下半杯酒,吩咐开城,把大贝勒迎进城来,摆上酒席,他两人对酌起来。说起亲戚的情分,布扬古不住掉下眼泪来。大贝勒一面催促他快投降去。布扬古便站起身来,走到后院去,和他妻子告别。那福晋拉着布扬古的手,哭着说道:“听说金台石已被建州兵逼死,丈夫此去须得处处小心;那努尔哈赤十分阴险,怕他不怀好意。”布扬古便挥泪而别,走到前院,和他弟弟布尔杭古一同跟着大贝勒到大营里去见英明皇帝。
布扬古肚子里记着他妻子嘱咐的两句话,刻刻提防。他跨着马,走到营门口,不见有人出来迎接,心下便怀疑起来。勒定了马,不敢下来。大贝勒见了忙抢上前来,拉住他的马缰说道:“你不是一个好汉!话既说定,还有什么疑心呢?”布扬古勉强下得马来,走进帐去,见英明皇帝铁板着脸儿,坐在上面,两旁站着许多侍卫,各挂上腰刀,眼睁睁的看定他,静悄悄的,真是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。布扬古心里越发害怕,便屈着一条腿跪下去,心想他们倘要杀我,我一条腿不曾跪下,也可以逃得快些。半晌只听得上面吩咐:“赏酒!”便有侍卫捧着金酒杯,满满的盛着一杯酒送到布扬古面前。布扬古看了这一杯酒,心头止不住乱跳起来。他心想:“这一定是杯毒酒,我可不能吃的。”他便接过酒来,送到唇边去,一手擎起袖子来遮住,悄悄的把一杯酒倒在地下,也不拜谢也不磕头,便站了起来。只听得英明皇帝冷笑一声,吩咐大贝勒说道:“领你哥哥回西城去!”布扬古、布尔杭古两人急急退了出来,回到西城去。
那布扬古的福晋正盼望着,见丈夫平安回来,便笑逐颜开。夫妻两人在内院重整筵席,浅斟低酌起来。吃到更深时候,便双双携手入帏上炕,做他的好梦去。正甜蜜的时候,忽然窗户外面跳进两个大汉来,手拿一条粗绳,上来套住布扬古的颈子。见听得布扬古大喊一声,可怜活活的勒死了。他福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,见了这情形,哭得死去活来。这时布扬古手下的侍卫已走得干干净净,还有谁来理会她呢?那两个大汉看看人已死了,便一纵身跳出窗槛去了。原来这两个大汉是英明皇帝差遣来的,他见布扬古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,怕他还有反意,因此打发这两个刺客来勒死了他,为斩草除根之计。那布尔杭古和大贝勒有郎舅之亲,便饶恕了他。这时叶赫全部,都投降了建州。
英明皇帝在东城住了三天,便班师回国去。人马赶到半路,忽然探马来报说:“前面有一小队兵马,打着蒙古旗号,拦住去路。还有一位将军,口口声声说,奉了林丹汗之命,捧有国书在此,要见你建州皇帝。”英明皇帝听了,心想:“蒙古是西北大国,林丹汗又是蒙古王部的盟主,今既有使臣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