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的去告诉了他公公干木儿。
干木儿是一村之长,又是一个好胜的老头儿,叫他如何忍得呢?便立刻跳起身来,赶出大门去,要和乌拉特去厮拼。这时村坊有一个霍集英,长得高大身材,气力又大。全村的人,除了干木儿以外,要算他最得人心。当时他见了,忙上前去一把拉住干木儿,问起情由,干本儿又不好说得。这时客人未散,大家便围着印阿。他母亲恩库伦在一旁听了,捏着一把冷汗。大家听完印阿的话,便面面相觑,一时里说不出话来。霍集英一转身,把干木儿两手捉住,反绑起来,同时大家翻过脸来,把干木儿合家老小一齐捉住,绑在院子里大树上。一面,霍集英带了五十个大汉,赶到后院子,悄悄的埋伏在墙头上,霍集英自己爬在树梢头,倒着耳朵听时,他两人唧唧哝哝,正谈到情浓的时候,忽听得一声大吼,和半天里起了霹雳似的,墙头上跳下许多人来。有一个大汉,从乌拉特头顶上跳下来,骑在他脖儿上,被乌拉特一耸肩,那人直摔在五丈外,脑袋砸在石块儿上死了。这时佛库伦吓得只向乌拉特怀里倒躲,霍集英见了,怒不可当,赶上前去抢夺,乌拉特一手搂着佛库伦,倒退在墙角里,腾出一只手来,揪住人便摔。也有被他摔死的,也有被他脚踢着受了伤倒在地下哼的。乌拉特地位又站得好,气力又大,一时被他弄翻了一二十人,看看奈何他不得。可是,村里的人,越来越多。有许多人拿着刀枪,蜂拥上去。
正在乱哄哄的时候,忽然半空中飞来一条套马绳子。乌拉特一时措手不及,连臂儿腰儿都被套住了。随手一拽,掀翻在地,八九十人一齐拥上去动起手来,把他上下十几道绳子捆绑起来,绑得和粽子相似。佛库伦也被他们绑住了,一齐推进院子来。霍集英坐在当地审问,乌拉特一句也不躲赖,把上一回如何受伤,如何躲在湖边林子里,如何在月下与佛库伦相见,如何佛库伦答应他在真真庙里相见,如何上骆驼嘴去打扫山洞,如何假装猛虎劫佛库伦上山峰,如何在山里结下恩情,如何送她下山,如何打听得佛库伦生下小孩,如何暗地里通消息与佛库伦第三次相见,商量带了孩儿逃回梨皮峪去做长久夫妻,从头至尾,说得一字不漏。两旁的人,听得个个咬牙切齿,许多女人都拿手指着佛库伦,骂她不认恩仇,不顾廉耻,顿时院子里闹盈盈的嚷成一片。
霍集英站起来,喝住众人,便招呼了十二个在村中管事的家长上去,商量了一会,大家都说这私通仇家的罪名,俺村里祖宗一向传下来是该烧死的,如今俺们也把乌拉特、佛库伦和爱新觉罗?布库里雍顺三人拿去烧死。至于干木儿身为村长,他女儿做下这丢脸的事体,也应该把他全家赶出村去。这番话大家听了,都说快意。当夜便把乌拉特、佛库伦和他们孩儿三个人,关在一间屋子里,又把干木儿两老夫妻、和正库伦、诺因阿拉四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。恩库伦原也有罪,只因她儿子印阿有报信的功,将功赎罪。又因为她是已经出嫁的人,便依旧放她回丈夫家去。
第二天,在村口山坳里,搭了一个台,台上铺了许多麻秆柴草引火之物,远近村坊里的人,从早起便围在台下看热闹。直到正午时分,只见一簇人,拿板门抬着乌拉特、佛库伦二人,那小孩子也绑在佛库伦怀里,一会儿推上了台。台上竖有两根木柱,他两人紧紧的绑在木柱上。看乌拉特时,依旧是笑吟吟的脸不变色,只有佛库伦低垂粉颈,那眼泪如断线似的珍珠滴个不止,布库里雍顺在他母亲怀里,也哭得声嘶力竭。台下许多人都围着看着笑着骂着跳着,闹成一片。停了一会,佛库伦睁眼看时,见他爹爹、妈妈和哥哥、姊姊垂头丧气的在前面走着,后面一大群村民,各各肩上扛着刀枪,押着走出村去。只有恩库伦一个人哭哭啼啼跟在后面送着。走过台下的时候,他母亲抬起头来,唤了一声“我的孩儿!”早被台下一班闲着的人,连声喊打,推出山坳去了。佛库伦眼前一阵昏黑,便晕绝过去。隔了多时,一阵一阵浓烟冲进鼻管,惊醒来看时,那台下早已轰轰烈烈的烧着,一条一条火焰,像毒蛇舌头似的,直向她身上扑来,可怜吓得她浑身乱颤。乌拉特回过头来,只说得一句:“我害了姑娘!”
这时,忽听得台下一声呐喊,接着山峡上潮水似的拥出一大群人来,各个执着刀枪,见人便砍,猛不可当。乌拉特认识是自己村里的人,便大声喊道:“快来救我!”便跳上五七个大汉来,在火焰堆里,斩断绳索,抢出人来。这时佛库伦两条腿已经软了,一步也动不得。乌拉特挟着她,从台后面纵下地,有一个人擎着大劈刀砍来,乌拉特一抬腿,踢在那人脉息上,一松手,唿啷啷一柄刀落在地上。乌拉特抢过刀来,舞动得飕飕的响,十多个人跟着他近不得他的身。乌拉特且战且退,直退到布尔里胡湖边,赶进松树林子。看看追兵远了,便扶起佛库伦来,拣一块山石坐下息力。看怀中孩子时,早已呼呼入睡。佛库伦只说得一声“惭愧”!乌拉特急向她摇手。原来林子外面又有十多个追兵,在四下里搜寻。正紧急的时候,忽然怀里的孩子“哇”的一声哭起来,给林子外面的追兵听得了,急抢进林子来。乌拉特拉着佛库伦沿湖逃去。那地方左是峭壁,右是深渊,佛库伦一颠一蹶,在林子里走时,那怀中的孩儿越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