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在旗的,手头比高游击宽裕。高游击对凤英异常克扣,凤英面貌,又比爱媛来得标致,平时游浪笑傲,原是有的。这晚凤英同爱媛说通,去陪了哈参将一宿,转叫爱媛与高敷衍。高游击看凤英钗鬓横乱,知道已暗渡陈仓。凤英更怀着鬼胎,弄得前言不对后语。
高游击有什么涵养,把凤英的气,一总移在哈参将身上,便演出这番恶剧。曾记三衢柔冰(江干画肪录)中,有一段云:画舫之式,中可客一席,几案咸备。头舱小仅容膝,而床榻精洁,位置得宜。中舱以后,房舱具焉。敷帷纷毯,排比左右,中辟一道以通来往。再进则航中人卧室矣。脂钿粉盝,楚楚妆台,非入幕之宾,来易许其涉足。然彼姝哝哝私语,均在此天台深处也。舱后錡釜筐筥,罗列井井。传呼开宴,咄嗟可办,左肴右胾,亦复别有风味。
这时哈住后舱,高住前舱,故相隔甚遥,可以弄这手段。
贝子处分了两人,回入自己坐船,取出白金二百分赏两船,说是赔偿掀翻的器皿,其实贝子早看中了凤英。晚间又摆了两筵,替幕僚压惊。柔橹双停,华灯四照。履舄交错,匙箸杂陈。贝子酒落欢肠,传呼凤英坐在身畔。前面戏台上,早演着(游园惊梦)几出昆曲。贝子遽令停锣,叫凤英和好琵琶,唱点小调下酒。凤英便唱道:碧窗梦破帘钩漾,满庭芳草凭谁赏?且莫怨东风,海棠春睡浓。 阮郎归信断,芳草天涯远。消息杳难知,想思十二时。
双荷叶上承珠露,一丝风紧翻无处。偷唱定风波,声声慢 祝他。 碧云深锁户,明月生南浦。月下笛凄清,梅花引远情。
小楼连苑飘桐叶,疏帘淡月笼烟碧。空自喜团圝,金人捧露盘。 鹊桥仙渡进,人月圆难定。懒去辞花阴,阑干万里心。
眉峰碧聚惊消瘦,枕函抛却双红豆。只是意难忘,钢炉爇暗香。 琐窗寒气重,苏幕遮魂梦。郎隔小重山,愿参菩萨蛮。
凤英唱罢,接着合座齐唱。贝子道 :“一曲笙歌一束绫,美人还是意嫌轻,这也怪他们不得 。”参横月落,酒阑人倦,贝子回顾凤英道 :“你不要回船了 。”凤英秋波一转,便姗姗的替贝子宽去冠服,诸幕僚纷纷辞别。凤英随了贝子进舱,亲解罗襦,微闻芗泽。贝子魂销,真个觉得丰若有肌,柔若无骨。
一连几日,早已直下富阳,停泊钱塘江浒。浙江巡抚率领司道出郭迎接。贝子恋恋凤英,传谕明早绕城而过,除巡抚、将军接见外,其余一概道乏。凤英亲送贝子到湖墅下船,还订了殷勤后约。贝子水陆并进,安抵北京。乾隆着实褒美,说道舟车鞍马,劳顿经年,准其回第休息。贝子谢恩以后,归去见过夫人,那凤英的面目声音,还是缭绕心曲。
忽报将军兆惠、耆定回疆,却带了小和卓木霍集占的妃子同来。贝子趁着庆贺的时候,想去赏鉴回妃。不道回妃已由乾隆安插到西苑去了。
这回妃原是乾隆向来爱慕的,闻说非兰非麝,满身都有异香。与霍集占我我卿卿,最称情好。到得清兵荡平回部,霍集占国破人亡,他知道乾隆单为着一人,弄得兵连祸结,伏尸累 万。起初本想排着一命,报故主于地下。偏是兆惠悬千金的赏,必要生致。他想此行虽险,大可乘隙报仇,所以安安稳稳。跟着兆惠北返。及至到得西苑,都是些官娥侍女,随时监护,回妃并不惊异,亦不哀戚,只是危然默坐。乾隆偶尔临幸,她总面如寒铁,绝无一点笑容;便是略与寒暄,也是三缄其口。乾隆名花坐对,兴味索然,总叫宫娥侍女,婉曲劝勉,希冀可以回心。那知你言愈软,她心愈硬;你话愈曲,他气愈直。大众无法可施,只得回奏乾隆。乾隆还问兆惠,兆惠道 :“轻弃故国,昔人所悲,况且她一到中朝,断无重出玉关之望。她既如此决绝,只好慢慢的感动她,渐渐的醒悟她。她是回部的出身,果然吃着回式的菜蔬,住着回式的房屋,什么清真寺呀,礼拜堂呀,再拣几个俘虏中老回妇,跟她伏侍,自然与之同化了。
”乾隆居然依法炮制,连地名都叫做回回营。回妃触景伤情,益发如醉如痴的怀想,最后袖中竟露出匕首来了。大众慌忙夺下,回妃便叽咕道 :“我是国破人亡,只差得一死了。我的不肯便死,我是不肯学儿女姿态,一死自了,总想求得一当,可慰故主呢。你辈果要逼我,我日日好死,时时好死,你辈也防不胜防呢 !”大众又要搜她身畔,回妃又造 :“哼哼,我匕首共有数十,你辈果强来犯我,我先一刃自死,你辈恐怕也当不起处分 。”大众再行据实回奏。乾隆终究不愿放她,有时还去探望探望。这种消息吹到太后耳朵里,太后训谕乾隆道 :“古语说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。你为万乘的天子,祖宗以大统授你,先帝以大位畀你,你这人何等郑重!况且三宫六院,一律完备,如何去属意这异种的妇人,亡国的俘虏?她便愿顺从你,你也失了体统。听得她抱着报仇雪恨的宗旨,你又何苦一定迁就他!
万一他竟以白刃相向,你受着一毫损失,如何对我,如何对先帝,如何对祖宗?她既执意,你不如赐了她死,让她成名去罢。 你果然不忍杀她,尽可放她回去。她孑然一身,断不能够作祟了 。”乾隆唯唯应命,依然留在西苑。药莫有两三年,凡太后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