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
却说静山王正在与隐修长老下棋,方完了局,有一小和尚趋进禀道:“启上师父,今有狄青在外,要拜辞师父,因见千岁爷在此下棋,故等候于外厢,不敢进来。”隐修道:“狄青要去了么?教他且耐半天吧。”小和尚应诺而去。王爷听得狄青之名,接言问道:“这狄青是何等之人,是你徒弟还是外来人?”隐修道;“千岁,这狄青乃营守林干总部下的步卒。”王爷道:“他在此何干?”隐修道:“只为此人前数天被孙兵部打了二十药棍,故来见贫僧,求吾医治,今已痊愈了。”王爷道:“想这狄青乃一穷兵,恐没钱钞谢你。”隐修道:“不瞒千岁,贫僧原不冀他酬谢的,倒亏了他有知恩报恩之心,方才那个玉鸳鸯乃他三代家传之宝,送吾作谢。”静山王听了,看看隐修,冷笑道:“你方才不说明白此物来因,莫非你贪财爱宝,有意图谋他的?”隐修道:“千岁责备贫僧太重了。我并非有贪图之心,实乃他恳切相送,迫吾收下的。”静山王道:“此宝是他世代流传之物,竟然一旦送了你,然而你是出家之人,不该受领他的才是。”隐修道:“贫僧原推却不肯受领,但他十分恳切,只得权且收下,待他辞去时,归还于他。”
王爷想道:曾见八月初二操兵,有一步卒名狄青,人材出众,器宇轩昂,必然就是此人。可恨孙秀狠毒,要屈杀此人,亏得汝南王郑兄,一力保全了狄小卒性命,不然,身在鬼门内去了。但想这孙秀打他二十大棍,原要隐害他之意,却不知是何仇怨,待本藩问个明白。想罢,便道:“和尚,本藩有话问明,快些唤他来见孤家。”隐修道:“千岁,他乃一小军,怎好胡乱进见?”王爷道:“这也何妨,速速唤来!”当时隐修领命,亲往外厢唤进小英雄,狄青一见王爷,连忙拜伏在地,不敢抬头,口称:“王爷在上,小人重罪千斤,望乞饶恕。”王爷道:“狄青,你且抬起头来。”狄青领命抬头。
当日呼延千岁犹恐不是教场中的狄青,故命他抬头认个明白,细认之下,果然不错,正是教场中题诗步卒,便问:“狄青你是何方人氏?”狄青禀道:“上启千岁爷,小人家在山西省。”王爷道:“你既然远隔山西,今到京中何事?”狄青道:“小人落难困苦,原到此访寻亲人不遇,一身飘泊无依,后蒙总爷林贵收用,权且当兵苦挨。”王爷道:“莫非你与孙兵部有什么宿仇?”狄青道:“与他从无瓜葛,即壁上题诗,也无干犯,不知是何缘故,他要借端杀害小人,非众位王爷解厄,难免身首分开。”王爷道:“狄青,本藩前日看你诗中寓意不凡,乃一英雄大器,抑或你素性狂妄,一时胡乱,可明白说与本藩得知。”狄青道:“不瞒千岁,小人六韬三略,兵机战策,均颇精通,膂力强大,箭法纯熟,前日已在林爷处当面试演,并非狂妄大言。”
静山王想道:看不出这小狄青,身材不甚魁伟,相貌斯文,竟具此英雄技艺。他口夸大言,看来非假,但不知他胆量如何?待本藩试他一试,便知分晓。便呼道:“狄青,你言孙兵部与你并无仇怨,奈他一心要计害于你,莫非与你祖父有宿仇,也未可知。”狄青道:“小人也如此思量,足见千岁英明。纵然祖父之仇,小人全然不得而知。”王爷道:“你前日多亏郑千岁搭救,方免一刀之苦。乃孙兵部的威权厉害,如虎似狼,又言死罪既免,活罪难饶,打你二十无情棍。此位大和尚,说这奸臣制造药棍,曾经伤害过军民几命,如今原要绝你性命,是以又用此药棍打你。若非这隐修大和尚与你调治,便凭你英雄好汉总是死,铁石将军命也亡。”狄青道:“小人原知老师父大恩。”
王爷道:“狄青你虽然两次死中得活,只忧孙秀终难饶你,又生别的计较谋害于你,也未可知。”隐修在旁笑道:“千岁虑得不差。”王爷道:“你既然武艺精通,明日去了结孙秀,免你终身之患,出了怨气,你意下如何?”狄青道:“千岁啊,吾若得手持三尺龙泉剑,不斩奸臣誓不休!”静山王道:“本藩赠你军器,敢放胆往除奸贼么?”狄青道:“千岁爷若有军器赐付,小人立刻便取奸臣孙秀首级,以复千岁尊命。”王爷道:“倘画虎不成,反类了犬,你便怎么的好?”狄青道:“如弄不倒此人,小人殒残一命,有何相碍,何须畏惧!”王爷听了笑道:“果见高怀,是个英雄胆量,且随本藩回到府中。”狄青应诺。
王爷又问:“这玉鸳鸯是你送与和尚的么?”狄青道:“小人沾大和尚活命深思,故将此物相送。”王爷道:“此鸳鸯是雄的,再还有雌的成双么?”狄青正要开言,忽记忆着前次老人教我,逢人且说三分话之训,即转口道:“禀知千岁爷,鸳鸯原有一对,只因雌的日久遗失,如今只有雄的。”王爷道:“此物既然是你三代家传之宝,不当轻易送归别人。”狄青道:“小人见受了和尚大恩,无可报效,故将此物相送,略表寸心。”王爷听了点头道:“和尚,本藩做主,你且将此物还了狄青,如若你少什么玩物,本藩送你几款便了。”隐修道:“贫僧本来不领他的,况千岁爷的钧旨,岂敢不遵!”当日幸得呼延千岁爱惜小英雄之心,隐修即取出玉鸳鸯送还,狄青无奈,只得收回,装入囊中。王爷取出黄金二小锭道;“和尚,此微资权作狄青医药之费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