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住在东西打探实落消息。又只见一个官儿,远远的骑着匹马,前面却有数十对弓兵,俱执着枪刀或火器的。又有两个人,背着两面水牌,牌上写许多字迹。一声高一声低,喝将过来,在水兵船边坐下。这些船上官兵,俱披挂盔甲,手执器械,在船边立着。赵甲、钱乙、孙丙、李了逐名的点过去。一船完了,又是一船。看看点完了,又听得那官口里吩咐道:“主将有令,建康朱兵不日到来,你们须要小心把守。岸上人不许上船,船上人不许上岸。江上船只不许一个往来,恐有奸细。若是岸上有些疏失,罪坐陆兵;若是江上有些疏失,罪坐水兵,杀得朱兵一个,赏银十两;杀得十个,赏银百两,官升三级。前者,或有粮炯扣除,今尽行补足外,又每日每名加给行粮银二钱。汝等须要努力同心,务在必胜。”吩咐才完,人人皆奋勇十倍。那官儿正欲起身,忽指着这渔船说:“这些船决不许一个拢来,你们可吩咐他们,火速回去。倘若不从,拿来枭首示众。”那渔船听了,便也慌忙依他撑过鹤山去了。渐到江心,六只船商议道:“看了起初光景甚觉容易,及至号令,便大不相同。我们且把船荡去,看鹿山头边施为怎么,方可计较用事。”说说笑笑,因指一个说:“你先前腿上的血,从那里来的?”那军士应说:“这就是早时杀鸡来吃饭的鸡血。”十余人拍手大笑。不觉的船到鹤山嘴上,只见远远的兵船,望见我们的渔船,便都立在船头摇着旗,弯着弓,喝道:“你们这些船做什么的?”渔人见问,便流水将网撒到大江中去。这些水兵看是捕鱼的,各各下舱去了,众人打个暗号,仍旧放到江心里来。日间大都如此了,夜里再放了船去打探,话不絮烦。
且说亮祖同孙虎带了些人,径寻富阳后山小路而行。由先贤程伊川的衣冠墓,上鹿山麦阪岭,又过了十来个山头。天色向晚,路径错杂。远远望见一个坡里,盖着几间茅屋,一点灯光射将出来。亮祖便领众人上前叩门,只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儿,在门里盘问说:“是那一个?”亮祖便应说:“我们是桐庐猎户张十七,因赶一个野兽儿在这近边,如今天晚,不便找寻,特到府上讨扰一宵,明日奉酬金帛。万望父老相容。”那老儿摇得头落说:“客官请别处方便,我这里一来浅窄;二来寒舍偶有小事;三来前面不上半里路,就有宿店,何不到那边倒稳便。”才说得完,即走进里面去了。亮祖国叫人去前后树林探望,再没有一个人家可以借宿,只得再去叩门。那里面任你怎么叫,再不来睬你。惹得孙虎人性起来,跑到后门边,恰有一只犬,猜猜的吠,他即抽出腰刀一刀,说:“你家里人,一毫不晓事。我们奉了上司明文,到此要虎胆合药,限定时日,不许有违。在山砍山,遇水渡水。先前明明赶了个大虫到你后园,你这人家怎么如此大胆,竟闭了门,不许我们来捉。你等今日既不开门,只恐明日禀知上司,教你这老头死不死,活不活的苦哩。”便叫几个军士,假意在后树林中,不住的叫喊。又扒到树上,故意截些竹、木,在屋上草里乱丢下去。顷刻间,又砍了一堆茅草,放在他的房边,便把取火的石头敲了几下,那火烘烘的着起来。里面人只当延烧屋宇,慌忙开了后门来救。那些军士,一个做恶,一个做好,早把身子捱进他家里去。那老儿见势头不好,只得张起灯来,开前门接入。亮祖等一伙人,进内坐下。朱亮祖到堂上与老儿施了个礼,说:“老丈体得见怪,我们只因前后没处安身,故此兄弟们造次行事。”老儿道:“列位大哥,体要发恼。我这里地名叫做塔前。近来有个姓来的,专能行妖术,兄弟四人,俱会剪纸为马,撒豆成兵。平日间,只在村坊上,或邻近地方,卖些符法;敬重他的,他便乘机骗些财帛,或是酒食;倘若不敬重他,他便在人家门首边,或厨头边,或厅堂边,做下些妖法,使你家中日夜不得安稳,然后待人去请求他,他便开了大口,要多少谢仪,方肯替你收拾回去。因此,人都称他做宋菩萨,或称为殿下,今者我们县官,为建康朱兵杀来,因此礼请这宋殿下,要他在军中作法救护。他说一句话儿,官吏无不奉行。我们近邻与他有口舌的,他就乘机报复。今早,又叫县官行牌来说:‘朱兵既取桐庐,谅不日要来攻打,必有细作到来打探虚实,须要严行保甲,不许容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。’在下原与他有些小隙。今见大哥们一伙人,又不是我本县居民,倘有些山高水深,必然落在他的圈套里,所以方才不敢应命。”亮祖说:“我们只道为着甚的,原来如此,请老人家宽心!”那老儿叫伴当快关好了前后门,便告辞进去了。亮祖因吩咐从人做了晚膳,各取出被铺来睡了。
次早起来,吃些早膳,仍然猎人打扮,别了老儿,上山取小路而行。扒山过岭,约有十余里,恰见树木参差,部丛丛的俱是长松翠柏,地上俱是矮蓬的竹条荆棘真个是上不见天,下不见地。亮祖把眼细细一望,正是官衙后面,所以荫养这些草木。亮祖便对孙虎说:“你可记着此处。”孙虎应道:“得令。”正待要走过去,只见摇旗呐喊,火炮连声,亮祖吃了一惊。原来县官在那里操演军士。亮祖因而立住了脚,细细看他的光景,马军步卒一共也不上五千之众。未及半个时辰,恰见一连三四个,都一般披了发,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