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肯应,玉皇又说:“恐怕下去吃苦么?我便再拨些星宿辅弼你二人;你二人下去,便于方才扇子一般,号了‘大明’吧,不得违误!”只见本寺伽蓝轻轻的对长老说:“我寺中也觉有些彩色……”说犹未了,那些诸方的土地及各家灶君,一一过殿,递了人间善恶的细单。玉皇便说:“今据戊辰太岁奏章,说明岁该生圣主,以定天下。我已嘱咐金童、玉女,下生人世,但非世德的人家那能容此圣胎,你们可从世间万中选千,千中选百,百中选十,送到我案前,再行定夺。”吩咐才了,那天下各省、各府、各县的城隍,同那天下各省、各府、各县、各里的土地,都出到九天门外,议来议去。不多时,有天下都城隍,手中持着十个折子奏称:“拣选仁厚人家,万中选成了十个,特送案前。”玉皇登时叫取衡善平施的秤来,当殿明秤,十家内看是谁人最重的。只见一代一代较过,止有一家修了三十三世,仁德无比。玉皇即将折子拆开,口中传说:“可宣金陵郡滁州城隍进来听旨。”那城隍就案前伏了。玉皇嘱咐道:“汝可接旨行事去。”便递这折子与他。城隍叩头领讫,玉皇排驾回宫。长老也出了天门,与伽蓝拱手而别,便回光到自己身上。却听得殿上正打三更五点。长老开眼,见佛前琉璃灯内火光,急下禅床,拜了菩萨,说:“而今天下得一统了,但贫僧方才不曾看得那折子,姓张、姓李,谁是真龙,这是当面错过了,也不必题。但方才本寺伽蓝说:“连我寺中有些彩色。”不知是何主意,待我再打坐去细细问他,便知端的。”长老重新人定,去见伽蓝,问说:“方才折子内所开谁氏之子,想明神定知他的下落。”伽蓝对他说:“此去尚有半年之期,恐天机不可预泄。”长老唯唯。只见左边顺风耳跪下:报称:“滁州城隍有使者到门,奉迎议事,立等神车。”伽蓝便起身别了长老,出门不题。
时光荏苒,不觉又是戊辰中秋之夕。忽报山门下十分大火,长老急急出望,四下寂然,并无火焰。长老道:“甚是古怪!”便独自从回廊下边枷蓝殿,到山门前来。只见伽蓝说道:“真命天子来也,师父当救之。”长老迅步而住,惟见一男人同一妇女,睡在山门下。长老因叫行者推醒,问他来历。那人说道:“姓朱名世珍,祖居金陵朱家巷人。因元兵下江南,便徒居江北长虹县,后又徙滁州;也略略蓄些资财。昨因失火,家业一空,有三子:朱镇、朱镗、朱钊,又皆失散。今欲与妻陈氏同上府城,投女婿李祯,织席生理。至此天晚,且妻子怀孕,不便行动,打搅禅门,望师父方便!”长老看朱公相貌不凡,所娠的莫不是真主,因说:“怀孕人行路不便,不如就在此邻侧赁一间房子,与公居住何如?”朱公道:“难得师尊如此。”次日,长老到东乡刘太秀家,赁一间房子,与未公住了,又与些资本过活。三个失散的儿子,也仍旧完聚了。但未知所生是男是女,正是:今夜月明人尽望,不知瑞气落谁家?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五回 众牧童成群聚会
却说昙云长老赁下房子,与朱公夫妻安顿,又借些资本与他生意。不止一日,却是九月时候,不暖不寒,风清日朗,真好天色。长老心中转念道:“去年腊月二十四晚,人定之时,分明听得是九月间真主降生。前月伽蓝分明嘱咐,好生救护天子。这几时不曾往未公处探望,不知曾生得是男是女,我且出山门走一遭。”将到伽蓝殿边,忽见一人走来,长老把眼看了看,这人生得:
一双碧眼,两道修眉。,双碧眼光炯炯,上逼云霄;两道
修眉虚飘飘,下过脐底。颧骨棱棱,真个是烟霞色相;丰神烨
烨,偶然来地上神仙。行如风送残云,立似不动泰山。那人却对长老说道:“我有丸药儿,可送去与前日那租房子住的朱公家下,生产时用。”长老明知他是神仙,便将手接了,说道:“晓得。”只见清风一阵,那人就不见了。长老竟把丸药送与朱公,说道:“早晚婆婆生产可用。”朱公接药说道:“难得到此,素斋了去!”说毕,进内打点素斋,供养长老。长老自在门首。不多时,只听得一村人,是老是少,都说天上的日头,何故比往日异样光彩。长老同众人抬头齐看,但闻天上八音齐振,诸鸟飞绕,五色云中,恍如十来个天娥彩女,抱着个孩子儿,连白光一条,自东南方从空飞下,到朱公家里来。众人正要进内,只见朱公门首,两条黄龙绕屋,里边大火冲天,烟尘乱卷。众人没一个抬得头,开得眼,各自回家去了。长老也慌张起来。却好朱公出来说:“蒙师父送药来,我家婆婆便将去咽下,不觉异香遍体,方才幸得生下一个孩儿,甚是光彩,且满屋都觉香馥侵人。”长老说:“此时正是未牌,这命极贵,须到佛前寄名。”朱公许诺。长老回寺去了,不题。
却说朱公自去河中取水沐浴,忽见红罗浮来,遂取去做衣与孩子穿之;故所居地方,名叫红罗港,古迹至今犹存,不题。
且说生下的孩子,即是太祖。三日内不住啼哭,举家不安来公只得走到寺中伽蓝殿内,祈神保佑。长老对未公说:“此事也非等闲,谅非药饵可愈,公可急回安顿。”长老正送朱公出门,只见路上走过一个道人,头顶铁冠大叫道:“你们有希奇的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