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何忧?”恪便趋退。俊复召吴王垂还邺,寻因病体少瘥,复欲遣兵寇晋。越年正月,且出郊阅兵,派定大司马恪,及司空阳骛为正副元帅,定期出兵。是夕还宫,自觉劳倦。翌日,旧疾复发,遂至危笃,即召恪与阳骛,暨司徒评,领军将军慕舆根等,受遗辅政,言毕遂殂,年五十三,在位十有二年。燕人称俊为令主,小子有诗叹道:
六朝衰运慨泯棼,遍地胡腥不忍闻。
但得一方中主出,民间已是号贤君。
俊既病逝,百官复议立恪,究竟恪是否从众,容至下回叙明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慕容俊僭号称尊,国势日盛,所恃者莫如慕容恪,次为慕容垂,而慕容评尚不足道也。观恪之往围广固,不欲急攻,非特深谙兵法,并且体恤全军。迨段龛出降,禁止侵掠,不嗜杀而齐地自定,虽古之良将,无以过之。俊能承父遗命,倚恪为重,并及阳骛,其致强也宜哉。且平时虽尝忌垂,而不忍加罪。垂妻被诬,仍免垂连坐,使镇辽东,俊其固有知人之明乎?慕容评粗具战略,视恪与垂,相去实远,而晋将诸葛攸等,尚为所败,晋实无人,此燕之所以横行河朔,而益得称雄也。
第五十九回 谢安石应征变节 张天锡乘乱弑君
却说慕容恪受遗辅政,当然拥立太子暐。百官多倾心事恪,意图推戴,恪哪里肯从,但言国有储君,不容乱统,乃由暐升殿嗣位。暐年方十一,恪率百官入朝,谨守臣节,当下循例大赦,改元建熙,追谥俊为景昭皇帝,庙号烈祖。尊俊后可足浑氏为太后,进太原王恪为太宰,专掌百揆。上庸王评为太傅,司空阳骛为太保,领军将军慕舆根为太师,夹辅朝政。根自恃勋旧,举动倨傲,且有异图,适太后可足浑氏,干预外事,根欲从中播弄,煽乱徼功,乃先向恪进言道:“今主上幼冲,母后干政,殿下宜预防不测,亟思自全,且安定国家,全是殿下一人的功劳,兄终弟及,古有常制,应俟山陵事毕,废去幼主,由殿下自践尊位,永保国基,方为长策。”恪惊诧道:“公莫非酒醉么,奈何敢出此言?我与公同受先帝遗诏,口血未干,怎得异议?”根不禁怀惭,赧颜退去。恪转告吴王垂,垂劝恪速即诛根,恪摇首道:“今国家新遭大丧,二邻方在旁观衅,若宰辅自相诛夷,就使内乱不生,亦招外侮,不如暂忍为是。”秘书监皇甫真,又谓:“根已谋乱,不可不除。”恪仍然不听。无非慎重。哪知根竟入宫进谗,密白太后道:“太宰太傅,将谋不轨,臣愿率禁兵捕诛二人。”太后可足浑氏,素好猜忌,一闻根言,便欲依议。还是嗣主暐从旁进言道:“二公系国家亲贤,先帝特加选任,托孤寄命,想彼必不愿出此,莫非太师自欲为乱,因有此言?”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。可足浑氏乃拒绝根议。根又思归东土,入白太后及暐道:“今天下萧条,外寇不一,国大忧深,不如仍还旧都。”太后与暐亦未从所请。
恪得闻根言,知根必将为乱,乃与太傅评联名,密陈根罪,即使右卫将军傅颜,引兵至内省诛根,并拘根妻子党与下狱,酌处死刑。中外未悉详情,还疑燕廷骤诛大臣,不免惊愕。恪独镇定逾恒,绝不张皇,每有出入,只令一人步从,或劝恪宜自戒备。恪答说道:“人情方怀疑贰,非静镇不足安众,怎得自相惊扰呢?”果然不到数日,人心复定。惟各郡县所征兵士,乍闻大丧,并有内乱谣传,往往乘间散归,自邺以南,路人拥挤,几至断塞。恪授垂为镇南将军,都督河南诸军事,领兖州牧,兼荆州刺史,出镇蠡台。又令孙希为并州刺史,傅颜为护军将军,带领骑士二万,观兵河南,临淮而还。于是全国兵民,各知朝内无事,相率安堵,不复生疑了。如恪才为社稷臣。
且说晋穆帝自亲政后,立散骑常侍何准女为皇后,准兄充尝为骠骑将军,后以名门应选,受册后正位中宫,柔顺有仪,毋庸细叙。司徒会稽王昱,奉表归政,穆帝不许,内政仍付昱参决,外政多为桓温把持。前领司徒蔡谟,虽由褚太后特诏起复,仍使为光禄大夫。谟称疾固辞,不复朝见,寻即病殁。诏赠侍中司空,赐谥文穆。谟不失为良臣,故录及终身。自升平纪元,荏苒五年,江淮一带,尚无大变,不过与燕兵争战数次,均皆失利。西中郎将谢万,不战即溃,尤损国威。且王谢素号世家,当时风俗人心,统重门阀阶级,谢万得罪被黜,不但国家感受影响,就是谢氏门第,亦为一落。万兄谢安,幼即风神秀彻,长益智识深沈,善行书,工诗文,朝中权贵,互相钦慕,累征不起。祖籍本为阳夏人氏,随晋东渡建康。安独寓居会稽,与王羲之等为友,游山眺水,歌咏自娱。有司奏安屡不就征,性情乖僻,应禁锢终身,安不以为意,索性栖迟东土,放情邱壑,每出必挟妓从游,不拘小节。会稽王昱素闻安名,尝语僚属道:“安石与人同乐,必肯与人同忧。”安石就是安小字。安妻刘氏,为丹阳尹刘惔妹,见伯叔多半富贵,独安隐居不仕,常语安道:“大丈夫当不若是呢。”妇人终难免势利。安掩鼻道:“卿所见未能免俗,岂丈夫定要富贵么?”及万已褫职,门第减色。安年已四十余,免不得顾虑家门,转思仕进。君亦未能免俗了。可巧征西大将军桓温,表请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