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。
先是李绍荣屯兵城南,众尚逾万,嗣源为乱兵所逼,即遣牙将高行周等,密石绍荣,共攻乱卒,绍荣不应,引众径去。及嗣源出次魏县,才得百人归集,又无兵仗,幸绍真所领镇兵五千,留营以待,仍来归命。嗣源流涕道:“国家患难,一至于此!我惟有归藩待罪,再图后举。”绍真道:“此语不便果行。公为元帅,不幸为凶人所劫,李绍荣不战而退,必且指公为逆,公若归藩,便是据地邀君,适资谗人口实。不若亟驰诣阙,面陈天子,尚可自明。”中门使安重诲,所言略同。嗣源乃南趋相州,遇马坊使康福,给官马数千匹,始得成事。
嗣闻绍荣退至卫州,飞章奏嗣源叛逆,与贼通谋。嗣源很是惶急,忙遣使上章申辩,接连数奏,并不见有朝旨到来,益觉慌张得很,忽有一人驰入道:“明公何不速筹善策!难道愿束手受戮么?”嗣源便惊问道:“公意将如何办法?”那人不慌不忙,便说出一条计策出来。为这一计,有分教:
佐命功臣同叛命,平戎大将反兴戎。
欲知何人献计,容待下回表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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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崇韬有取死之咎,而无应诛之罪,刘后何人,敢自草教令,命继岌杀崇韬!继岌又何人,敢私奉后教,令李环击死崇韬?母子二人,轻信谗言,擅戕功臣,唐主不罪刘后,不罪继岌,且并崇韬家属而尽戮之。溺爱不明,偏听生乱,曾有如此昏愦,而尚不亡国败家乎!贝州戍兵之乱,一也;都城从马直之乱,二也;邢州赵太等之乱,三也;沧州王景戡之乱,四也。四乱俱起,或幸得立时扑灭,而邺都终未得告平。李嗣源一至邺下,即为乱兵所劫,乱愈炽而国亦愈危矣。谁生厉阶,相寻不已?阅是书者当有以知乱源之由来也。
第十九回 郭从谦突门弑主 李嗣源据国登基
却说李嗣源正在惶急,帐下有人献议,请嗣源速决大计。这人为谁?乃是左射军使石敬瑭。敬瑭沙陀人,父名臬捩鸡,从李克用转战有功,官至洺州刺史。臬捩鸡殁,子敬瑭得随嗣源麾下,所向无前,得署左射军使。敬瑭为后晋开国主,故世系较详。至是独进言道:“天下事成自果决,败自犹豫,宁有上将为叛卒所劫,同入贼城,他日尚得无恙么?大梁为天下要会,愿假敬瑭三百骑,先往占据,公引军亟进,借大梁为根本地,方可自全!”突骑都指挥使康义诚亦接入道:“主上无道,军民怨愤,公从众乃生,守节必死。”嗣源想了多时,除此亦无别法,乃令安重诲移檄会兵,决向大梁。
唐主先得绍荣奏报,即遣嗣源长子从审,往谕嗣源。行至卫州,为绍荣所阻,欲杀从审。从审道:“公等既不谅我父,我亦不能径往父所,愿复还宿卫。”绍荣乃释令还都。从审返见唐主,泣诉绍荣阻挠,唐主恰也矜怜,赐名继璟,待他如子。嗣源前后奏辩,亦被绍荣截住,不使上达。
是时两河南北,屡患水溢,人民流徙,饿莩盈途。即阴气太盛之兆。京师财赋减收,军食不足,唐主尚挈领后妃,出猎白沙,历伊阙,宿龛涧,卫士万骑,责民供给。可怜百姓已卖妻鬻子,啼饥号寒,还有甚么钱财,上应征求?辇驾所经,逃避一空。卫兵愤无所泄,甚至毁庐舍;坏什器,乐隳西突,比强盗还要逞凶,地方有司,亦畏他如虎,亡窜山谷。至唐主还都,军士因在途枵腹,各起怨声,租庸使孔谦,且因仓储将罄,尅扣军粮,各营中流言愈甚。唐主亦有所闻,反下一诏敕,预借明年夏秋租税。
看官试想,当年租赋,百姓尚无从措缴,那里缴得出次年的租税哩?官吏奉诏苛迫,累得人民怨苦异常,激成天变,太史上奏客心犯天库,防有兵变,宜速颁内帑,散给禳灾。宰相等亦上表固请,唐主意欲准奏,偏是刘后不肯,愤语唐主道:“我夫妇君临天下,虽借武功,亦由天命,命既在天,人不足畏了!”颇似桀纣口吻,不过男女不同。唐主乃停诏不下,宰相等又入陈便殿。刘后在屏后窃听,闻相臣等仍固执前议,她即令宫人取出妆具,及银盆三件,并皇幼子三人,挈至帝前,竖着两道柳眉,带嗔带笑道:“四方贡献,给赐已尽,宫中只有此数,鬻财给军!”唐主不禁色变,宰相等统瞠目伸舌,陆续退去。及嗣源举事,警报频传,河南尹张全义,恐连坐嗣源,竟致急死。唐主乃令指挥使白从晖,扼守洛阳桥,且出内府金帛,给赐诸军,军士诟詈道:“我等妻子,均已饿死,还要这金帛何用?”唐主闻言,悔已无及,飞诏李绍荣还洛。绍荣至鹞店,由唐主亲出慰劳。绍荣面请道:“邺都乱兵,欲渡河袭取郓、汴,愿陛下亟幸关东,招抚各军,免为所诱。”
唐主点首,返入都城,调集卫士,计日出发。
伶官景进,因事生风,即入白唐主道:“西南未安,王衍族党不少,闻车驾东征,未免谋变,不如早除为妥。”唐主已忘却前言,急遣向延嗣赍敕西行,敕中写着,乃是王衍一行,并从杀戮云云。枢密使张居翰,取敕覆视,亟就殿柱上揩去“行”字,改为“家”字。一字活人无数。始付延嗣赍去。延嗣到了长安,由西京留守接诏,即至秦川驿中,收捕王衍全眷,尽行处斩。衍母徐氏临刑。搏膺大呼道:“我儿举国迎降,反加夷戮,信义何在?料尔唐主亦将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