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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1-蔡东藩五代史演义--蔡东藩-第92页

执辽使,即遣人驰责晋廷。晋主恐他犯塞,亟遣邢州即安国军。节度使杨彦珣为使,至辽谢罪。辽主盛怒相见,彦珣却从容说道:“譬如家出逆子,父母不能制伏,奈何?”辽主怒乃少解,但尚拘留彦珣,不肯放归。至重荣已反,始信罪在重荣,与晋无涉,乃释彦珣归晋。既而重荣首级,已至西楼,晋廷以为可告无罪,那知辽使复来诘责,问晋何故招纳吐谷浑?晋主以吐谷浑酋长,阴附重荣,不得已徙入内地。偏辽使索白承福头颅,致晋主无从应命,为此忧郁盈胸,渐渐的生起重病来了。谁叫你向虏称臣,事虏为父?
  是时已是天福七年,高行周攻克襄州,安从进自焚死,执住从进子弘超,及将佐四十三人,送往大梁。晋主尚在邺都,病已不起,但闻捷报,不能还京受俘,徒落得唏嘘叹息,一命呜呼。统计在位七年,寿五十一岁,后来庙号高祖,安葬显陵。
  晋主生有七子,四子被杀,散见上文,二子早殁,只剩幼子重睿,尚在冲龄。晋主卧疾,宰相冯道入见,由晋主呼出重睿,向道下拜,且令内侍抱置道怀,意欲托孤寄命,使道辅立幼主。及晋主病终,道与侍卫马步都虞侯景延广商议,延广谓国家多难,应立长君。道本是个模棱人物,依了延广,竟与议定拥立重贵,飞使奉迎。
  重贵已晋封齐王,接得来使,星夜赴邺,哭临保昌殿,就在柩前即位,大赦天下。内外文武官吏,进爵有差。会襄州行营都部署高行周,都监张从恩等,自大梁献俘至邺。由嗣主重贵,御乾明门受俘,命将安弘超等四十余人,斩首市曹。随即就崇德殿宴集将校,行饮至受赏礼,命高行周为宋州节度使,加检校太尉,改调宋州节度使安彦威为西京留守,兼河南尹,张从恩为东京留守,兼开封尹,加检校太尉。降襄州为防御使,升邓州为威胜军,即授宋彦筠为邓州节度使,此外立功将校,并皆进阶。加景延广同平章事,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。延广恃定策功,乘势擅权,禁人不得偶语,官吏相率侧目。从前高祖弥留,曾有遗言,命刘知远辅政。延广密劝重贵,抹煞遗旨,加知远检校太师,调任河东节度使。知远由是怏怏,失望而去。暗映下文。
  冯道、景延广等,拟向辽告哀,草表时互有争议,延广谓称孙已足,不必称臣。既已称孙,何妨称臣。道不置一词。长乐老惯作此态。学士李崧,新任为左仆射,独从旁力诤道:“屈身事辽,无非为社稷计,今日若不称臣,他日战衅一开,贻忧宵旰,恐已无及了!”延广犹辩驳不休。重贵正倚重延广,便依他计议,缮表告哀。晋使至辽,辽主览表大怒,遣使至邺,问何故称孙不称臣?且责重贵不先禀命,遽即帝位,亦属非是。景延广怒目道:“先帝为北朝所立,所以奉表称臣。今上乃中国所立,不过为先帝盟约,卑躬称孙,这已是格外逊顺,有什么称臣的道理!况国不可一日无君,若先帝晏驾,必须禀命北朝,然后立主,恐国中已启乱端,试问北朝能负此责任么?”强词非不足夺理,奈将士乏材何?辽使倔强不服,怀忿北归,详报辽主。辽主已怒上加怒,再经政事令兼卢龙节度使赵延寿,从旁挑拨,好似火上添油。那时辽主德光,自然愤不能平,便欲兴兵问罪,入捣中原了。后来战祸,实始于此。
  晋主重贵,毫不在意,反日去勾搭一位嫠居娇娘,竟得称心如愿,一淘儿行起乐来。看官道嫠妇为谁?原来是重贵叔母冯氏。冯氏为邺都副留守冯濛女,很有美色,晋高祖素与濛善,遂替季弟重胤,娶濛女为妇,得封吴国夫人。不幸红颜薄命,竟失所天,冯氏寂居寡欢,免不得双眉锁恨,两泪倾珠。重贵早已生心,只因叔侄相关,尊卑须辨,更兼晋高祖素严阃范,不敢胡行,蓝桥无路,徒唤奈何!及为汴京留守,正值元配魏国夫人张氏,得病身亡,他便想勾引这位冯叔母,要她来做继室。转思高祖出幸,总有归期,倘被闻知,必遭谴责。况且高祖膝下,单剩一个幼子重睿,自己虽是高祖侄儿,受宠不殊皇子,他日皇位继承,十成中可希望七八成,若使乱伦得罪,岂非这个现成帝座,恰为了一时淫乐,把他抛弃吗?于是捺下情肠,专心筹画军事,得平定安从进,成了大功。
  到了赴邺嗣位,大权在手,正好任所欲为,求偿宿愿。可巧这位冯叔母,也与高祖后李氏,重贵母安氏等,同来奔丧,彼此在梓宫前,素服举哀。由重贵瞧将过去,但见冯氏缟衣素袂,越觉苗条。青溜溜的一簇乌云,碧澄澄的一双凤目,红隐隐的一张桃靥,娇怯怯的一搦柳肢,真是无形不俏,无态不妍,再加那一腔娇喉,啼哭起来,仿佛莺歌百啭,饶有余音。此时的重贵呆立一旁,几不知如何才好。那冯氏却已偷眼觑着,把水汪汪的眼波,与重贵打个照面,更把那重贵的神魂,摄了过去。及举哀已毕,重贵方按定了神,即命左右导入行宫,拣了一所幽雅房间,使冯氏居住。
  到了晚间,重贵先至李后、安妃处,请过了安,顺便路行至冯氏房间。冯氏起身相迎,重贵便说道:“我的婶娘,可辛苦了么?我特来问安!”冯氏道:“不敢不敢!陛下既承大统,妾正当拜贺,那里当得起问安二字!”开口已心许了。说至此,即向重贵裣衽,重贵忙欲搀扶,冯氏偏停住不拜,却故意说道:“妾弄错了!朝贺须在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