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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-蔡东藩前汉演义--蔡东藩-第99页

由萧何煞费经营,两载始成,虽不及秦代的阿房宫,却也十得二三,不过占地较少,待役较宽,自然不致聚怨,激成民变。萧何与高祖结识多年,岂不知高祖性情,也是好夸,所以开拓宏规,务从藻饰,高祖责他过奢,实是佯嗔佯怒,欲令萧何代为解释,才免贻讥。一主一臣,心心相印,瞒不过明人炬眼,惟庸耳俗目,还道是高祖俭约哩!勘透一层。读史得问。高祖又命未央宫四围,添筑城垣,作为京邑,号称长安。当即带同文武官吏,至栎阳搬取家眷,徙入未央宫,从此皇居已定,不再迁移了。
  但高祖生性好动,不乐安居,过了月余,又往洛阳。一住半年,又要改岁。至八年元月,闻得韩王信党羽,出没边疆,遂复引兵出击。到了东垣,寇已退去,乃南归过赵,至柏人县中寄宿。地方官早设行幄,供张颇盛,高祖已经趋入,忽觉得心下不安,急问左右道:“此县何名?”左右答是柏人县,高祖愕然道:“柏与迫声音相近,莫非要被迫不成?我不便在此留宿,快快走罢?”命不该死,故有此举。左右闻言,仍出整法驾,待着高祖上车,一拥而去。看官试阅下文,才知高祖得免毒手,幸亏有此一走呢。作者故弄狡狯,不肯遽说。
  高祖还至洛阳,又复住下。光阴易过,转瞬年残,淮南王英布,梁王彭越,赵王张敖,楚王刘交,陆续至洛,朝贺正朔。高祖欲还都省亲,乃命四王扈跸同行。及抵长安,已届岁暮。未几便是九年元旦,高祖在未央宫中,奉太上皇登御前殿,自率王侯将相等人,一同谒贺。拜跪礼毕,大开筵宴,高祖陪着太上皇正座饮酒,两旁分宴群臣,按班坐下。殽核既陈,笾豆维楚,高祖即捧觞起座,为太上皇祝寿。太上皇笑容可掬,接饮一觞,王侯将相,依次起立,各向太上皇恭奉寿酒。太上皇随便取饮,约莫喝了好几杯,酒酣兴至,越觉开颜,高祖便戏说道:“从前大人常说臣儿无赖,不能治产,还是仲兄尽力田园,善谋生计。今臣儿所立产业,与仲兄比较起来,究竟是谁多谁少呢?”大庭广众之间,亦不应追驳父言,史家乃传为美谈,真是怪极。太上皇无词可答,只好微微笑着。群臣连忙欢呼万岁,闹了一阵,才把戏言搁过一边,各各开怀畅饮,直至夕阳西下,太上皇返入内廷,大众始谢宴散归。
  才过了一两日,连接北方警报,乃是匈奴犯边,往来不测,几乎防不胜防。高祖又添了一种忧劳,因召入关内侯刘敬,与议边防事宜。刘敬道:“天下初定,士卒久劳,若再兴师远征,实非易事,看来这匈奴国不是武力所能征服哩。”高祖道:“不用武力,难道可用文教么?”敬又道:“冒顿单于,弑父自立,性若豺狼,怎能与谈仁义?为今日计,只有想出一条久远的计策,使他子孙臣服,方可无虞;但恐陛下未肯照行。”高祖道:“果有良策,可使他子孙臣服,还有何说!汝尽可明白告我。”敬乃说道:“欲要匈奴臣服,只有和亲一策,诚使陛下割爱,把嫡长公主遣嫁单于,他必慕宠怀恩,立公主为阏氏,将来公主生男,亦必立为太子,陛下又岁时问遗,赐他珍玩,谕他礼节,优游渐渍,俾他感格,今日冒顿在世,原是陛下的子婿,他日冒顿死后,外孙得为单于,更当畏服。天下岂有做了外孙,敢与外王父抗礼么?这乃是不战屈人的长策呢。还有一言,若陛下爱惜长公主,不令远嫁,或但使后宫子女,冒充公主,遣嫁出去,恐冒顿刁狡得很,一经察觉,不肯贵宠,仍然与事无益了。”刘敬岂无耳目?难道不知长公主已字赵王?且冒顿不知有父,何知妇翁,此等计策,不值一辩。高祖道:“此计甚善,我亦何惜一女呢。”想是不爱张敖,因想借端悔婚。当下返入内寝,转语吕后,欲将长公主遣嫁匈奴。吕后大惊道:“妾惟有一子一女,相依终身,奈何欲将女儿,弃诸塞外,配做番奴?况女儿已经许字赵王,陛下身为天子,难道尚可食言?妾不敢从命!”说至此处,那泪珠儿已莹莹坠下,弄得高祖说不下去,只好付诸一叹罢了。
  过了一宵,吕后恐高祖变计,忙令太史择吉,把长公主嫁与张敖。好在张敖朝贺未归,趁便做了新郎,亲迎公主。高祖理屈词穷,只好听她所为。良辰一届,便即成婚,两口儿恩爱缠绵,留都数日,便进辞帝后,并辇回国去了。这位长公主的封号,叫做鲁元公主,一到赵国,当然为赵王后,不消细说。惟高祖意在和亲,不能为此中止,乃取了后宫所生的女儿,诈称长公主,使刘敬速诣匈奴,结和亲约。往返约越数旬,待敬归报,入朝见驾,说是匈奴已经允洽,但究竟是以假作真,恐防察觉,仍宜慎固边防,免为所乘。高祖道:“朕知道了。”刘敬道:“陛下定都关中,不但北近匈奴,须要严防,就是山东一带,六国后裔,及许多强族豪宗,散居故土,保不住意外生变,觊觎帝室,陛下岂真可高枕无忧吗?”高祖道:“这却如何预防!”敬答道:“臣看六国后人,惟齐地的田怀二姓,楚地的屈昭景三族,最算豪强,今可徙入关中,使他屯恳。无事时可以防胡,若东方有变,也好率领东征。就是燕赵韩魏的后裔,以及豪杰名家,俱可酌迁入关,用备驱策。这未始非强本弱末的法制,还请陛下采纳施行!”高祖又信为良策,即日颁诏出去,令齐王肥楚王交等饬徙齐楚豪族,西入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