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因,且从下回详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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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宗在位十六年,所行政事,非皆暴虐无道,误在自用自专,以致媚子谐臣,乘隙而入,借巡阅以便游幸,好酒色以致荒亡,至于元气孱弱,不克永年,豹房大渐之时,尚谓误出联躬,与群小无涉,何始终不悟至此?或者因中涓失恃,恐廷臣议其前罪,矫传此命,亦未可知,然卧病数月,自知不起,尚未禀白母后,议立皇储,置国家大事于不问,而谓甚自悟祸源,吾不信也。若夫江彬所为,亦不得与董卓、禄山相比,不过上仗主宠,下剥民财,逞权威,斥忠直,暴戾恣睢已耳。迨罢团营而营兵固安然,遣边卒而边卒又安然,未闻哗噪都中,谋为陈桥故事,然则彬固一庸碌材也。杨廷和总揽朝纲,犹必谋诸内侍,方得诛彬,内侍之势力如此,奚怪有明一代,与内侍同存亡乎?观于此而不禁三叹云。
第五十六回 议典礼廷臣聚讼 建斋醮方士盈坛
却说世宗即位,才过六日,便诏议崇祀兴献王,及应上尊号。兴献王名厚杭,系宪宗次子,孝宗时就封湖北安陆州。正德二年秋,世宗生兴邸,相传为黄河清,庆云现,瑞应休征,不一而足。恐是史臣铺张语,不然,世宗并无令德,何得有此瑞征?至正德十四年,兴献王薨,世宗时为世子,摄理国事,三年服阕,受命袭封。至朝使到了安陆,迎立为君,世子出城迎诏,入承运殿开读毕,乃至兴献王园寝辞行,并就生母蒋妃前拜别。蒋纪呜咽道:“我儿此行,入承大统,凡事须当谨慎,切勿妄言!”世子唯唯受教。临行时,命从官骆安等驰谕疆吏,所有经过地方,概绝馈献,行殿供帐,亦不得过奢。至入都即位,除照例大赦外,并将正德间冒功鬻爵,监织榷税诸弊政,尽行革除。所斥锦衣内监旗校工役等,不下十万人。京都内外,统称新主神圣,并颂杨廷和定策迎立的大功。世宗遣使迎母妃,并起用故大学士费宏,授职少保,入辅朝政,朝右并无异议。只尊祀兴献王一节,颇费裁酌。礼部尚书毛澄,因事关重大,即至内阁中,向杨廷和就教。廷和道:“足下不闻汉定陶王、宋濮王故事么?现成证据,何妨援引。”毛澄诺诺连声,立刻趋出,即大会公卿台谏诸官,共六十余人,联名上议道:
窃闻汉成帝立定陶王为嗣,而以楚王孙景后定陶,承其王祀,师丹称为得礼。今上入继大统,宜以益王子崇仁,益王名祐槟,宪宗第六子。主后兴国,其崇号则袭宋英宗故事,以孝宗为考,兴献王及妃为皇叔父母,祭告上笺,称侄署名,而令崇仁考兴献,叔益王,则正统私亲,恩礼兼尽,可为万世法矣。
议上,世宗瞧着,勃然变色道:“父母名称,可这般互易么?”言已,即令原议却下,着令再议。时梁储已告老归里,惟蒋冕、毛纪,就职如故,与大学士杨廷和坚持前议。重复上疏,大旨:“以前代君主,入继宗祧,追崇所生,诸多未合。惟宋儒程颐,议尊濮王典礼,以为人后者谓之子,所有本生父母,应与伯叔并视,此言最为正当。且兴献祀事,今虽以益王子崇仁为主,他日仍以皇次子为兴国后,改令崇仁为亲藩。庶几天理人情,两不相悖了。”世宗览到此疏,仍是不怿,再命群臣博考典礼,务求至当。杨廷和等复上封章,谓:“三代以前,圣莫如舜,未闻追崇瞽瞍。三代以下,贤莫如汉光武,未闻追崇所生南顿君。惟陛下取法圣贤,无累大德。”这疏竟留中不报。毛澄等六七十人,又奏称:“大行皇帝,以神器授陛下,本与世及无殊。不过昭穆相当,未得称世。若孝庙以上,高曾祖一致从固,岂容异议?兴献王虽有罔极深恩,总不能因私废公,务请陛下顾全大义!”世宗仍然不纳。惟追上大行皇帝庙号,称作武宗,把崇祀濮王典礼,暂且搁起。适进士张璁,入京观政,欲迎合上旨,独自上疏道:
朝议谓皇上入嗣大宗,宜称孝宗皇帝为皇考,改称兴献王为皇叔父,王妃为皇叔母者,不过拘执汉定陶王、宋濮王故事耳。夫汉哀宋英,皆预立为皇嗣,而养之于宫中,是明为人后者也。故师丹、司马光之论,施于彼一时犹可。
今武宗皇帝,已嗣孝宗十有六年,比于崩殂,而廷臣遵祖训,奉遗诏,迎取皇上入继大统,遗诏直日兴献王长子,伦序当立,初未尝明著为孝宗后,比之预立为嗣,养之宫中者,较然不同。夫兴献王往矣,称之为皇叔父,鬼神固不能无疑也。今圣母之迎也,称皇叔母,则当以君臣礼见,恐子无臣母之义。礼长子不得为人后,况兴献王惟生皇上一人,利天下而为人后,恐子无自绝父母之义。故皇上为继统武宗而得尊崇其亲则可,谓嗣孝宗以自绝其亲则不可。或以大统不可绝为说者,则将继孝宗乎?继武宗乎?夫统与嗣不同,非必父死子立也。汉文帝承惠帝之后,则弟继,宣帝承昭帝之后,则以兄孙继,若必强夺此父子之亲,建彼父子之号,然后谓之继统,则古当有称高伯祖皇伯考者,皆不得谓之统矣。臣窃谓今日之礼,宜别为兴献王立庙京师。
使得隆尊亲之孝,且使母以子贵,尊与父同,则兴献王不失其为父,圣母不失其为母矣。
世宗览到此疏,不禁心喜道:“此论一出,我父子得恩义两全了。”即命司礼监携着原疏,示谕阁臣道:“此议实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