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瑛?我等与袁瑛,简直是素不相识呢。”朝宗复掷下盟单,令他自阅。两人阅罢,递交朝宗,齐声道:“名单上列着的,统是我两人旧交,称兄道弟,联为异姓骨肉,原是有的,但并未列着袁瑛姓名,为何凭空架害?”朝宗道:“你两人的拜把弟兄,何故有这般么样多呢?”沈祖宪先冷笑道:“今上并未有旨,禁止我等交结朋友,且试问你为官多年,难道是独往独来的?平日我与你亦时常会面,彼此也称兄道弟,不过名单上面,尚未列着大名罢了。”朝宗被他一驳,不觉怒气上冲,便道:“你等藐我太甚,我且带你等至军政执法处,看你等如何答辩?”沈、勾二人又齐声道:“去便去,怕他甚么!”朝宗遂下座出堂,领着沈、勾诸人,竟至军政执法处,拜会雷震春。
这时候的雷处长,早已问过袁瑛,袁瑛供由克端主使,所有从前往来书信,也非自己手笔。这种供词,吓得震春瞠目无言,只好仍令收禁。看官曾阅过前回,克端是袁家四公子,系老袁爱妾何氏所生,面似冠玉,肤如凝脂,并且机警过人,素为老袁所爱,平时尝语人道:“此子他日,必光大袁氏门闾。”嗣是克端恃宠生骄,暗中已寓着传位思想,有时且入对老袁,诉说各弟兄短处,因此克定以下,屡遭呵责,甚至鞭挞不贷。克定正恐青宫一席,被他攘夺,所以时时戒备,平居阴蓄死士,作为护符。袁瑛出入宫中,早已瞧在眼里,此时便信口乱供,索性闹一回大乱子。幸震春颇具细心,饬令还禁,免他胡言瞎闹。新华宫内,不生喋血之祸,还亏老雷保全。正在打定主意,偏江朝宗领着若干人犯,奔至军政执法处来,两下相见,朝宗即欲将罪犯交清,归雷讯办。雷震春道:“你可曾问出主乱的人么?”朝宗就将盟单取出,作为证据。震春看了一遍,便道:“他是结盟弟兄,并不是甚么乱党,况且袁瑛姓名,并未列着,怎得牵东拉西?”朝宗道:“今上有密旨拘讯,你怎得违旨不究?”震春道:“密旨中如何说法?”朝宗道:“是从电话传来,叫我速拘沈、勾二人。”震春道:“你敢是听错了?”朝宗道:“并没有听错。”震春道:“今上既嘱你速拘两人,你拘住两人便了,为何又拘了若干名?”朝宗道:“名单上列着诸人,如何不立即往拿?否则都远飏去了。”震春微哂道:“这是你的大勋,我且不便分功。”朝宗道:“我只有逮捕权,讯办权握在你手,彼此同是为公,说什么有功不有功?”震春用鼻一哼道:“你且去奏闻今上,交我未迟。”朝宗不觉性急道:“这是关系重大的案件,你既身为处长,应该切实讯明,方好联衔奏闻,候旨处决。”震春仍是推辞,朝宗只管紧逼,顿时恼动了雷震春,拍的一掌,不偏不倚,正中江朝宗的嘴巴。不枉姓雷。朝宗吃了这个眼前亏,怎肯干休,也一脚踢将过去。以脚还拳的是少林宗派。于是拳足互加,竟在军政执法处,演出一出《王天化比武》来了。幸亏朱启钤、段芝贵相偕趋入,力为解开,朝宗尚喧嚷不休,段芝贵带劝带问道:“江宇兄!朝宗字宇澄。今上叫你传询沈、勾两人,你为何在此打架?”朝宗气喘吁吁道:“兄弟正拘到这班罪犯,要他讯办,偏他左推右诿,我只说了一两句话儿,他便给我一个嘴巴,两公到来正好,应该与评论曲直。这种大逆不道的罪犯,应否由我速拘?应否由他速办?他敢是与逆犯同谋,所以这般回护吗?”朱启钤道:“这是两案,不是一案。”朝宗闻这一语,方有些警悟起来,便道:“如何分作两案?”朱启钤道:“沈、勾一案,是为外交上泄漏嫌疑,并非与袁瑛相关。”朝宗发了一回怔,复嚷着道:“就是我弄错了,也不应敲我嘴巴。”雷震春不禁狞笑道:“我又未奉主子密令,不过据理想来,定然是不相牵连,所以劝你禀明主子,再行定夺,你偏硬要我讯办,还要唠唠叨叨,说出许多话儿,我吃朝廷俸禄,不吃你的俸禄,要你来训斥我吗?给你一掌,正是教你清头呢。”应该击掌。朝宗还要再嚷,朱、段两人,复从旁婉劝,且代雷震春陪了一个小心,朝宗方悻悻自去。剩下沈、勾等人,由段芝贵密语雷震春,嘱他略行讯问,如无实证,不如释放了案,免兴大狱。震春允诺,当即送客出门。是夕招集沈、勾等,略问数语,沈、勾两人,推得干干净净,便于翌晨释出,只袁瑛尚在羁中,一场大狱,化作冰销,都人士纷纷疑议,莫衷一是。又越日,见《亚细亚报》载着道:
沈、勾一案,与袁四无涉,沈、勾系有人诬指其有嫌疑情事,遂行传询,并非被捕,现已讯无他,故即于昨日释出。至袁四公子,素有荒唐之目,时与刘积学相往来,其致函某将军煽乱一事,查系刘某笔迹,迨经执法访缉刘某,早已远飏。既无佐证,故政府对于袁四,亦不复究,但均与犯上作乱者不同。
《亚细亚报》,名为御用报,这种词调,为袁氏讳,已可想而知。小子已于上文中叙述大略,谅阅者自能洞悉,无俟晓晓了。总结一段。
且说云、贵两省,地本毗连,自唐继尧调镇云南,贵州亦归他兼领,只有巡按使龙建章,留任省城,实行管辖地方政务。会护军使刘显世,通好云南,联名讨袁,他得了这个风声,料想兵戈一动,危在旦夕,自己又力不能制,只好筹一离身的法子,遂电呈政府,托言归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