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界时候,一辆汽车,迎接了来,还怕不是大帅的人?谅那崔家小子,也不敢怎样无礼。但闻喜奎嫁人以后,已得干血痨症,面黄肌瘦,简直不成人样儿了。此句吃重。大帅弄了回来,也不中意的,何必负着一个劫夺人妻的名声,弄这痨病鬼回来。而且太太晓得了,又是淘气。天下多美妇人,大帅若果有意纳宠,小的将来亲赴津、沪,挑选几个绝色美人,替大帅消遣解闷,那时候,大帅有了这许多美人,别说刘喜奎那黄病鬼儿,应当贬入冷宫,就是小的也可请个三年五载的长假,用不着再捱太太的骂了。”说罢,秋波微晕的,嫣然赸笑,又仰起头勾着曹三的颈项,软迷迷地,说道:“我的亲老帅!亲老子!不堪至此,肉麻煞人。你瞧瞧!这话可是不是哪?”曹三不觉呸了一声,笑道:“好胡说的小子,咱不过一句空话罢咧,又惹你唠叨个这一阵子,你要请假,咱就派你到上房,替太太擦地板去,看你可受得住这个磨折?”彦青听了,急得抱住了曹三,扭股糖儿似的,娇痴央告道:“我的亲亲老子,要这样子狠心时,我的小性命儿也完了一半了。不堪至此,不忍卒读。我要死在太太口中,宁可死在死在哪里?死在……”只说了半句,忽把脸一红,指指曹三,装了一个手势儿,什么手势?嗤的一声,笑起来了。缠勾多时,把个英雄领袖的曹虎威,搅得喘吁吁地,笑而叱道:“小子!亏你说得出来,滚罢,咱要出去了。”说罢,振衣而起。亏他还能彀起身。彦青忙着伺候他穿衣,带帽,将他打扮好了。奇事奇文。这曹三自去干他的公事,从此再也不提刘喜奎三字。这曹三和喜奎的关系,总算断绝于李彦青之口,喜奎要是得知此事,还不晓要怎样感谢他咧。
书中暂时按下曹锟,却言北京政府,每逢年节,没有一次不是闹穷,虽然船到桥门,不过也得过去,然而闹穷的情形,也一年凶如一年。这时已届年终,外而各省索饷,内而各处索薪,号饥号寒,声振京邑。可称饿鬼道。兼之这时还有中、交两行兑现问题也闹得非常棘手。那靳总理云鹏,自知无术度岁,也惟是知难而退,这时最有总理希望的,自然要推金融界中握有经济势力,能彀拉动外债的人,顶为相宜。以借债为能事,此中国财政之所以越弄越糟也。并且除了这一流人,谁也不敢担这艰难的责任。若问那项资格,虽然不止一人,比较起来,尤以梁大财神梁士诒最为出色。论资格,他又做过总理,当过财长;论势力,眼前却有奉天的张作霖,竭力捧场。他本人又是一个热中仕宦、急欲上台之人,就是总统之意,也因年关难过,除了此公,实在也没有比较更妥的人,堪以胜任。于是梁内阁三字,居然在这腊鼓声中,轻松松地一跃而出,一面组织新阁,引用手下健将叶恭绰等,作自己党援,一面设法筹款预备过年。正在兴高采烈的当儿,忽然洛阳大帅吴子玉,因鲁案问题,拍来一个急电,攻讦梁阁,有限他七日去职之语。梁氏经此打击,真弄得上台容易下台难。问你还做总理不做?一个才大如山、钱可通神的梁上燕,竟被一电压倒,大有进退维谷之势。说者谓:吴氏之势力惊人,但据小子看来,要不是梁阁亲日有据,蹈了卖国之嫌,吴氏虽凶,亦安能凭着纸上数言,推之使去呢?
原来鲁案交涉,如此带起鲁案交涉,笔姿灵动。中日两方,相持已久,此次华府会议,中国代表施肇基、王宠惠、顾维钧三人前往出席,日人一面联络英、美列强,恫吓中国,大有气吞全鲁、惟我独尊之概。幸而中国三代表,在外交界上也还有点小小名气,中国人民,又怕政府力量薄弱,三代表畏葸延误,特地公推蒋梦麟、余日章二人,为人民代表,赴美为三代表作后盾。开会多日,各大议案,均已次第解决,只有中日两国间的鲁案,还是头绪毫无。在人民之意,以无条件收回胶济路为主要目的,万一日方不允,则愿以人民之力,备价赎回。无奈三代表因政府方面,宗旨游移,本人既为政府代表,一切须以政府之意旨,为交涉之目的,也自无可如何。一再迁延,至这年十二月十七日,蒋梦麟恐长此因循,愈难得有进步,因亲至王宠惠寓所,询其意见。宠惠原是一个学者,忠厚有余,而才干未足,对于蒋意,虽极赞同,仍以须请示政府为言,再往访施、顾二人,也都以游移两可之词相对付。此等手段,对外人尚不可,况于自己人乎?梦麟无法可施,看看闭会期近,各国代表都已纷纷治装,预备返国,梦麟只得一面拍电本国,报告情形,一面联络留美八大团体,公递觉书,为最后之奋斗。三代表不得已,才允即日提出交涉。不料到了议场,施肇基一开口,就提议赎路,并没提到无条件收回一说。一个代表,连生意人讨价本事,都没有,可怜。日人方面,本来得步进步,当时即答应赎路办法,但须向日本借债办理。三代表再三争持,又经各国调停,始于议妥,于十二年内,由中国分期赎路,但三年之后,中国得于六个月前,通知日本,一次赎回。又该路运输总管,须用日本人,案经议决,虽然损失不资,总算将来可有收回希望。
不料日本代表虽迫于公论,及三代表之交涉,允许赎路办法,同时政府方面,却暗暗运动梁阁,诱以直接交涉。此等手段,未免卑鄙,中国虽然失败,还不致如此丢脸。梁士诒为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