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林直勉和林树巍,便拿了一封信及一个手令给他们看。两人看那封信时,原来是许崇智由南雄发来的。春云忽展,沉闷略消。
大略道:
陈逆叛变,围攻公府,令人切齿痛恨。北伐各军,业已集中南雄,指日进攻韶关,誓必讨平叛逆。朱总司令所部滇军,尤为奋勇,业已开拔前进,想叛军不足当其一击也。
读完,不觉眉头稍展,说道:“北伐军回省,叛军想不日可以讨平了。”中山道:“最后胜利,自必在革命军队,叛逆的必败,何消说得。今日果应其言。你们且再看我的手令!”林直勉果然拿起手令一看,原来是令饬各舰由黄埔上游,经海心冈,驶往新造村附近,掩护长洲要塞的,不禁疑讶道:“总统为什么要下此令?”中山道:“此令还待斟酌,并非即刻就要发表的,你们可不必向人提及。”林树巍道:“命令没有发表,我们如何敢泄漏。但总统还没知道三大舰已变节附逆,要离开黄埔了。”中山泰然道:“我刚也接到这个报告,所以有驶往新造村的决心。”林直勉道:“海心冈的水甚浅,舰队怎样通得过?”中山不答,两人怀疑而退。
到了晚上,海圻、海琛、肇和三大舰,果然升火起锚,驶离黄埔。中山得报,立刻下手令,教其余各舰经海心冈驶往新造村附近。各舰长得令,都派人来禀道:“海心冈水浅,如何得过?”中山道:“不必耽心,我自有方法可以通过,否则我怎么肯下这令?”各舰长只得遵令前进。到了海心冈,果然安然而过,并不觉得水浅。众皆惊喜,不解其故。我亦不解,读者将谓中山有何法力矣。中山向他们解释道:“我当时虽不信三舰即时叛变,然而早已防到退路,军事胜负,原难一定,深恐一有蹉跌,便被叛军封锁,所以暗地时时派人去测量海心冈的深浅,据报总在十五尺以上,所以我毫不在意。当时所以不告你们,恐怕万一泄漏,为逆军所知道,在海心冈一带,增加炮兵截击,则我们通过时,未免又要多费周折了。”见中山之镇定,原有计划,非一般忠厚有余,智力不足,所可比拟万一。众皆叹服。
中山到长洲后,即传令长洲要塞司令马伯麟戒备,以防叛军袭击。或请中山驶入省河,乘叛军之不备而攻之,可获胜利。中山叹道:“我非不知此举可以获胜,但恐累及人民,于心何安?先看此句,则知后文中山之入省河,实出万不得已,而叛军之殃民,亦益觉可恶可恨。我们现在所应注意的,是叛军探知我们离开黄埔,必然派队来袭击,不可不防。”正说时,忽然枪炮之声大作,探报鱼珠炮台之叛军锺景棠所部,渡河来袭。我要塞司令所部,已出动应战。众皆骇然。中山即时出外眺望,并令各舰开炮助战。锺部因无掩护,死伤甚众,纷纷溃退。中山见马伯麟正在指挥部下追击,心中甚喜。忽见自己队伍中飘出几面白旗来,不觉心中大惊,急忙用望远镜仔细审视,只见几面白旗,在着海军陆战队的队伍中飞扬。可杀可恨。队长孙祥夫指挥部下兵士,反身向马伯麟冲击。锺景棠部乘势反攻,马伯麟抵御不住,兵士大半溃散。中山顿足道:“不幸又伤我如许爱国士兵,真是可痛。”说着,便下令教各舰集中新造西方,收容要塞溃兵。
马伯麟登永丰舰向中山谢罪。中山抚慰他道:“马同志忠勇可嘉,使人人皆如马同志,则叛军早已讨平。今日的败衄,由于孙祥夫的背叛,马同志何罪之有?”马伯麟逊谢。中山又道:“今长洲要塞既失,我欲令各舰攻占车歪炮台,以为海军根据地,未知马同志以为如何?”马伯麟道:“车歪炮台,形势非常险恶,炮队密布,要想攻克它果然很难,便想通过也绝不容易,似乎不如把舰队驶到西江去活动,还比较妥当。”中山笑道:“马君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我们如往西江,必须经过牛山、鱼珠各炮台,更兼三大舰驻在沙路港口,监视我们各舰行动,便算我们能够冲过牛山、鱼珠,三大舰也必阻止我们通过,到那时我们反而进退两难了。所以我们这时除出袭取车歪炮台,驶入省河一个计划之外,更没有别的妥当方法了。”众人听了,方才恍然,尽皆拜服。
于是中山率领永丰、楚豫、豫章、广玉、宝璧各舰,由海心冈开到三山江口,已经天色微明,各舰先向车歪炮台粤军的阵地。粤军发炮还击。当时舰队炮少,粤军布置既密,大炮又多,各舰长虽然进攻,而甚为惶恐,进退莫决。中山奋然曰:“民国存亡,在此一举,今日之事,有进无退。”意气振山岳。说完,即令座舰先进,再令各舰继续往前奋勇冲突。不料舰队刚到炮台附近,粤军预先布置在那里的两营野炮队,立即炮弹齐发,向舰队注射。舰队猛攻多时,终因陆上的部队太少,只攻克东廊一岸。各舰通过时,都受微伤,只有座舰,连中六弹,受伤最重。士兵死伤更多,不能久持,只得直开到白鹅潭,准备召集各舰,以图再举。
恰好又有永翔、同安各舰来附义讨逆,中山甚喜。当时商人恐怕在此开战,颇生恐慌。税务司夏竹和西人惠尔来见中山,相见毕,夏竹先问道:“总统来此,是否避难?”中山正容道:“我是中华民国的总统,此地是中华民国的领土,我当然可以自由往来,怎么说是避难?心能持重,语自得体。你说的什么话,真使我丝毫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