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得答应,当下全军悄悄的退回重庆去了。周西成守了一日,见邓锡侯并不来攻,方知他已回救重庆,便也急急率军追赶,到了重庆南岸铜元局,追个正着,邓锡侯也因铜元局地方重要,不能不守,两军便就此激战起来。此时重庆南有周西成,西有熊克武,都扑攻得十分激烈,虽则守者较逸,也十分吃力。
刘湘、袁祖铭等因战局危险,十分烦闷,这时偏又有两桩不祥消息,接踵而来,第一件是泸州失守。若说泸州一地,虽只有杨春芳一人主持防守,却因和富顺敌人方面,还夹有中立军队,吕超虽勇,决不能学飞将军的自空而下,越过中立军,来攻泸州,所以在杨森一方面看来,总想到一时决不会有失陷之事。不料熊克武料定战局延长,刘文辉等中立军队,必将加入敌军,若是能够占领泸州,则南路局面已固,刘文辉必不敢动,此亦势所必然之事。所以使石青阳竭力运动杨春芳倒戈。那杨春芳一则碍于友谊,是宾。二则惑于利益,三则见杨、刘、袁等局势已危,是主。便决定投降吕超,白旗一竖,泸州便入了熊军之手。重庆的左臂既断,形势愈觉危险。刘文辉等又入了两面监视之中,更不敢轻动了。杨春芳之投降吕超,实重庆失守之一大原因。
这消息报到重庆,人心更觉浮动。杨森一面急电宜昌告急,一面请刘湘、袁祖铭、邓锡侯、陈国栋、卢金山等商议道:“泸州既失,刘文辉等决不敢再动,我们原是希望坚守几日,等敌军后方发生变化,再行反攻的计划,已经完全失败了。刘存厚、田颂尧又始终未见发动,想来也决无希望了。照这种情形看起来,我们的援救已绝,而在顺庆的第五师,本来接近敌方,所以久不发动者,不过因看不定谁胜谁负,不敢冒昧耳。此种情形,亦和刘文辉仿佛。现在我们被围重庆,胜负之势已决,不久必然也来攻击。俗所谓看顺风行船,打落水狗也。久守于此,必非善策。我意欲暂时放弃,退守夔、万,和赵荣华的意见不谋而合,岂亦所谓英雄所见乎?等宜昌救到,再行反攻,似乎较有把握。”刘湘道:“退之一字,万万说不得,多守几日,等真个守不住时,再行退却,也不见得会受更大的损失。”城破再逃,亦不为迟,刘湘之言是也。我真不懂近时武人闻风而逃者,系何心理?袁祖铭道:“光是死守,也不能说是计之得者。”卢金山抢着道:“我也不赞成守。”你老兄自然不赞成。刘湘问道:“兄为什么也不赞成守?”为怕性命出脱耳。卢金山道:“现在困守重庆,四面受敌,应付不易,一也;是。离宜昌太远,接济不便,中途有被劫夺之忧,二也;是。如旷日持久,顺庆的李伯阶,攻我于北,胡若愚所率滇军攻于南,贺龙截我退路,俱为后文伏线。那时必至欲退无路,势必至全军覆没不止,三也。是。说来又很有道理,我直无以难之。这是困守的三害。假如退守夔、万,却有三利:战线缩短,兼顾便利,一也;现在的战线,也未尝不短。接近宜昌,补充迅速,二也;此说似乎有理。敌军补充军实,反因远而不便,反客为主,我得乘其弊而攻之,三也。由渝至万,一苇可杭,也未见得补充不便。有此三利,所以我主张退守。”卢将军还漏说一利,我为补说曰:容易逃到湘北,四也。袁祖铭怒道:“你怕战时,便可先退。”袁祖铭尚以谓拒周西成时事乎?可惜现在局势不同了。卢金山也怒道:“我好意到这里助你,如何这样无礼?”须不道是奉吴帅之命而来。众人忙都劝解,只有邓锡侯默然,一句话也不说。刘湘问他为什么不说话?邓锡侯道:“今日的局面,并非口舌争胜的时候,要战则战,要守则守,何必多说!”独不说退,已见其不赞成卢之主张。刘湘大笑。笑得奇怪。众人都觉奇怪,忙问他为什么大笑?邓锡侯未知亦问否?刘湘道:“我现在想了一个三全之计,所以欢喜得大笑。”卢金山问怎样一个三全之计?想是要战者战,要守者守,要退者退乎?刘湘道:“我今全依了各位主张,战、守、退,三者并用,所以称做三全之计。”陈国栋怀疑道:“怎样三者可以并用?”果然可疑。刘湘道:“一味死守,固然一时也未至失机,但是假使敌军再有增加,便难应付,不如以战为守。一件事当两件看。趁着李伯阶、胡若愚等没有来攻,拚力齐出,去攻熊军的北路,一路若败,则中南两路阵势摇动,奋力冲击,必然可破。熊军若败,则其余各路,俱不足虑了。此是战胜于守。如果战败,便不待胡、李两路来攻,可疾忙退守夔、万,此言战不胜,守不住,再退。岂非全依了各位主张?”其实只是战耳,守尚不用也,更何况于退,所谓全依了各位主张,不过敷衍之语而已,然因此而各军不致意见相左,则敷衍之功正不可没。袁祖铭道:“这战略很好,我们就何妨依此而行。”众人俱各无话。议定,当即分遣部队,以卢金山守铜元局,陈国栋防守后方,邓锡侯牵制住中南两路熊军,只要死守,不要进攻。只要守得住,便是胜算矣。袁祖铭为前锋,杨森、刘湘为左右翼,以全力突攻北路赖心辉。分拨既定,便悄悄出动。
赖心辉正因战事不能立刻得手,有些焦躁,在那里努力督促部下进攻,肉搏了几次,黔军渐有不能支持之势。赖心辉正然高兴,忽觉敌兵炮火突然猛烈起来,一声呼杀,便有大队敢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