载阳道:“定侯。”陈乐山见说起夏超,咬牙切齿的道:“这反复的逆贼,你怎么还把省长的事情交给他办?我见了他,不用手枪打他两个窟窿,不算姓陈。”张载阳怕他真个做出来,倒竭力劝解了一会。
到了下午,卢永祥令没有走的几个卫兵,先到车站上去等着。张载阳道:“督办怎么把兵运完才走?”卢永祥道:“我假使先走,你能保这些兵士不胡闹吗?”做好人便做到底,所谓送佛送上西天也。张载阳听了这话,十分感动。临走的时候,卢永祥独坐着一部汽车,也不跟卫兵。陈乐山忙道:“现在局势吃紧的时候,督办怎么可以这般大意?”卢永祥笑道:“乐山兄太过虑了,难道还有要谋害卢永祥的浙江人吗?”是深信浙江人之语乎?抑自负语也。说着,一径上车走了。众人都十分感动。张载阳、陈乐山等一行人,也随后上车,不一刻,夏超、周凤歧等都赶来送行。陈乐山一见了夏超,勃然大怒,立刻拔出手枪,要结果他的性命。张载阳急忙把陈乐山抱住,代为哀求。陈乐山大怒,指着夏超骂道:“反贼!嘉帅何负于你,你竟下这般辣手?干此卑鄙的事情?你以为孙传芳来了,你有好处吗?老实说,今天先要你到西天佛国去咧,看你可能享用那二十万作孽钱?”说着,便又挣扎着,夺开张载阳的手,掣出手枪,向夏超就放。亏得张载阳不曾放开握住他右臂的手,慌忙把他的右臂一牵,周凤歧便把他的手枪夺下。陈乐山怒气未息,又指着他大骂道:“反贼!反复的小人,你以为这样一反一复,便可以安居高位吗?只怕总有一天反复到自己身上来呢。你以为孙传芳是将来的大恩主吗?恐怕一转眼间,仍要死在他手里咧。”夏超本来总坐着,不曾开口,到此方才说道:“乐山兄!怎样知道我和孙氏有关系呢?你已找得了证据吗?”陈乐山听了这话,不觉又勃然大怒道:“你还强词夺理,我教你到阎罗殿上讨证据去。”说着,猛然摔开了张载阳、周凤歧,拾起手枪,一枪向夏超放去。张载阳赶紧夺住他的手时,早已砰的一声,一颗子弹,飞出枪口。一个人啊呀一声,应声倒地。正是:
未听军前鼙鼓声,先见同室操戈事。
欲知夏超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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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心而论,浙江历任军事长官,均尚比较不坏,所以十七年来,各省糜烂不堪,惟浙江一隅,未被兵燹,西子湖边,几成世外之桃源。虽浙江地势,不宜于用武,究亦不能不归功于各军事长官之能顾大局也。卢氏去浙,浙中各界无不惋惜,即仇敌如孙馨远,亦有“嘉帅老当益壮,治军饶有经历,我侪分居后辈,允宜若萧曹之规随,庶不负嘉帅让浙之心”之语。故终孙氏之任,未有大苛政及民者,亦卢氏感化之功也。惟卢氏知有浙而不知有苏,岂真视浙为故乡、苏为敌国耶?抑何眼光之短浅也哉?
第一百五十八回 假纪律浙民遭劫 真变化卢督下台
却说陈乐山一时发怒,掣出手枪便向夏超开放,幸喜张载阳的手快,早把陈乐山的手扳住,因此枪口一歪,那子弹只射着旁边一个马弁的肩窝,应声倒地。可谓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陈乐山再要开手枪时,卢永祥早已过来拦阻。陈乐山不平道:“嘉帅怎的也帮他说话?”卢永祥从容不迫的说道:“乐山,你既要杀他,为什么不叫士兵洗劫杭州?”问得奇绝。陈乐山诧异道:“这不是你不肯迁怒杭州人民,要特别成全他们吗?”确是奇异。卢永祥道:“你以为这事应不应该这么办?”再问一句,还不说明,妙甚。陈乐山道:“论理浙人负我,非我们负浙人,便洗劫了也不算罪过,但是嘉帅不忍罢咧。”卢永祥道:“你既知我不忍,为什么要杀定侯?”还要再问,奇甚妙甚。陈乐山道:“焚掠商民,谓之刑及无辜,当然应该存不忍之心。至于乱臣贼子,则人人得而诛之,有什么不忍?”卢永祥道:“你难道说我是为着他个人吗?”陈乐山还不曾回答,卢永祥早又继续说道:至此不容他再回答,又妙。“你杀了他,原不要紧,可是他部下现在也有若干保安队,这种保安队,打仗虽不中用,叫他抢劫商民,可就绰然有余了。你杀了定侯,他们没了主帅,岂有不生变抢劫的道理?你既肯体恤我的不忍之心,不肯叫部下抢劫,怎么又要杀定侯,以累及无辜的商民呢?”叠用几个问句,而意思已极明显。张载阳、周凤歧两人也劝道:“既然嘉帅不和他计较,请乐山兄恕了他罢!”陈乐山听了这话,半晌无语,手里的手枪,不觉渐渐的收了回来。周凤歧见事情已经解决,便起身告辞道:“凤歧为维持省垣治安起见,只得暂留,等负责有人,当再到上海来亲领教诲。”卢永祥微笑道:微笑者,笑其言不由衷也。“这也不必客气。恭选兄只管请便罢。”周凤歧目视夏超,夏超会意,便起身同辞。陈乐山忽然变色阻止道:“恭选尽管请便,定侯兄可对不住,还屈你送我们到上海去。我们相处了这么久,今天我和嘉帅离开杭州,不知道什么日子再和定侯兄相会,定侯兄难道连送我们到上海这些情分,也没有了不成?”其言硬中带软,软中有硬,定侯此时可谓难受。夏超无奈,只得又坐了下来。陈乐山又向周凤歧等人道:“我们的车子立刻要开了。相见有期,诸位请回罢!”周凤歧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