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专顾一面,尚恐不及,偏又来了这道催命符,这正所谓祸不单至呢。当下皱着双眉,踌躇了好一会,才到总统府中,呈明袁总统。袁总统方阅外电;面上恰含有三分喜容,一见陆徵祥入内,便起身邀坐,徵祥行礼毕,尚未开口,袁总统已笑语道:“日前科布多全境,已报克复,今又得热河来电,开鲁县也克复了。”说毕,即将电文递示。陆征祥接过一瞧,无非是各军会攻,毙匪颇众,余匪败走,复将开鲁克复等情。随笔带过蒙事,是省文之法。因将电文复缴案上,随答袁总统道:“东西蒙尚称得手,外蒙或容易办理,但英使又来要求藏事,为之奈何?”袁总统道:“日前有抗议书到来,我已与英使朱尔典说明,俟俄、蒙交涉就绪即当酌商,难道今又来催逼么?”袁与英使朱尔典氏交好颇密,故借口中叙出。陆征祥闻言,便即取出照会,呈与袁总统详阅。袁总统阅毕,便道:“他既如此催逼,我不能不答复了。明日开国务会议,酌定复词,可好么?”徵祥唯唯而出。次日复至总统府,各国务员也陆续到来,会议半日,方裁决答复各词,大致如下:
(一)中国按照一千九百零六年之中英西藏条约,除中国外,其他国皆无干涉西藏内政之权,今谓中国无干涉西藏内政之权,理由甚无根据。至于改设行省一事,为民国必要之政务,各国既承认中华民国,即不能不承认中国改西藏为行省。况中国对于西藏,并无即时改设行省之意,此中颇有误会。惟现在中国认定不许其他一切外国,干涉西藏之领土权及其内政。
(二)查中国并无派遣无制限军队驻扎西藏之事。惟按照一千九百零八年之通商条约,英国以市场之警察权及保护印、藏交通委任于中国,故中国于西藏紧要各处,当然派遣军队。(三)中英关于西藏之交涉,已经两次订立条约,一切皆已规定明确,今日并无改订新约之必要。(四)中国政府从前并无有意断阻英、藏交通之事,以后更当加意保护,断不阻碍英、藏交通。
(五)承认中华民国是另一问题,不能与西藏问题,并为一谈,深望英国先各国而承认中华民国。
复书发出,交付英使馆,英使朱尔典氏,当去呈报英政府,一时未有复文。中国政府,乐得眼前清净。嗣由川边镇抚使尹昌衡来电,报称:川边肃清。政府诸公,越觉心慰。袁总统也放下了心,好安稳过年了。怎奈蒙、藏两区,风潮暗紧,哲布尊丹巴原顽抗如故,就是达赖喇嘛,已复原封,心下尚是未足,也想与库伦活佛,同做皇帝。皇帝是人人要做,怪不得汉高有言,今而知皇帝之贵。外蒙得此消息,乘机遣使,到了西藏,先拟迎达赖至库,共商独立事情。达赖不肯应允,乃协议彼此联络,双方称帝。当订定蒙藏协约九条,其文云:
(一)西藏国皇帝达赖喇嘛,承认蒙古构成独立国,且将一千九百十一年十一月九日所宣言之黄教首领哲布尊丹巴喇嘛,认为蒙古国皇帝。(二)蒙古皇帝哲布尊丹巴喇嘛,承认西藏构成独立国,且承认达赖喇嘛为西藏国皇帝。(三)蒙、藏两国和衷共济,互行谘询,以讲求黄教繁荣之方法。(四)蒙、藏两国将来若有内忧外患时,互相援助,永矢不渝。(五)两国政府,对于游历领土之公私人,互相设法保护。(六)两国政府,自由贸易产物及家畜,从新设立商业机关。
(七)所有商业上债权,以政府及商业机关所承认者,定为有效。若未经允许而争讼者,两国政府,决不考察。但缔结本条约以前之买卖,暨因本条约第七条结果被损害者,按照政府所规定,可以要求代偿。(八)
若将本条约再行修订时,由两国简派代表,预先规定日期及地点,以便协商。(九)本条约自签约之日起,发生效力。
下文署明年月日,一是西藏子岁十二月四日,一是蒙古共戴二年十二月四日。原来西藏仍沿用阴历,民国元年,岁次壬子,所以西藏称为子岁。外蒙古已建年号,所以直书共戴二年。外国新闻纸上,已是刊录全文,明明白白,中国政府,尚谓未得确实报告,且过了新年,再作区处。于是全国舆论,多抱不平,有几省激烈的将士,也欲投袂请缨,通电全国,主张武力解决;今日说要征蒙,明日说要征藏,甚至招兵募饷,枕戈待命,那袁总统却从容镇静,不肯轻动;且令国务院电饬各省将吏,严戒躁率。又抬出总统名义,申令各都督,教他防范军人,毋惑浮言。当时热心边事的人物,统说袁总统专务羁縻,太属畏葸,其实老袁方面,也自有一种难处。自从六国银行团,与熊总长等会议借款,始终无效,连每月垫款数百万两,也未肯照允,借款谈判,竟至中止。应十一回。熊希龄旋即辞职,应十二回。袁总统虽已照准,乃命经理借款事宜,与继任总长周学熙等,向六国团声明别借,另外设法,暗托顾问洋员莫理逊,赴英运动,借到伦敦债款一千万镑,议定本年交三百万镑,明年交七百万镑。以盐课作押,利息五厘,因此政府用款,才有来源,勉强度日。补出此条,才得归束第十一回文字,否则民国下半年如何过日,连我也生疑问了。惟借款陆续到手,即陆续用去,一些儿没有余积,哪里来的闲款,可拨付军饷征剿蒙、藏?这是袁总统自知为难,也似哑子吃黄连,说不出的苦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