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日。
康熙帝见鳌拜这副情形,遂有意亲政,阴令给事中张维赤等联衔奏请。贝勒王大臣同声赞成,独鳌拜不发一词。康熙帝又延了年月,直到康熙六年秋季,始御乾清门听政。隔了数日,索尼病逝,鳌拜欲加专恣,苏克萨哈恐不能免祸,遂呈上奏折,略云:
臣以菲材,蒙先皇帝不次之擢,厕入辅臣之列,七载以来,毫无报称,罪状实多。兹遇皇上躬亲大政,伏祈令臣往守先皇帝陵寝,如线余息,得以生全,则臣仰报皇上豢育之恩,亦得稍尽。谨此奏闻。
第二十二回 蓄逆谋滇中生变 撤藩镇朝右用兵
却说清康亲王杰书等,既审问鳌拜,明白复奏,不日,由内阁传下谕旨。其词道:
鳌拜系勋旧大臣,受国厚恩,奉皇考遗诏,辅佐政务,理宜精白乃心,尽忠报国。不意鳌拜结党专权,紊乱国政,纷更成宪,罔上行私,凡用人行政,鳌拜欺藐朕躬,恣意妄为。文武官员,欲令尽出其门。内外要路,俱伊之奸党。班布尔善、穆里玛塞本得、阿思哈、噶褚哈讷莫、泰壁图等,结为党与,凡事先于私家商定乃行;与伊交好者,多方引用,不合者即行排陷,种种奸恶,难以枚举。朕久已悉知,但以鳌拜身系大臣,受累朝宠眷甚厚,犹望其改行从善,克保功名以全始终。乃近观其罪恶日多,上负皇考付托之重,暴虐肆行,致失天下之望。遏必隆知其恶,缄默不言,意在容身,亦负委任。朕以罪状昭著,将其事款命诸王大臣公同究审,俱已得实,以其情罪重大,皆拟正法。本当依议处分,但念鳌拜效力多年,且皇考曾经倚任,朕不忍加诛,姑从宽免死,着革职籍没,仍行拘禁。遏必隆无结党事,免其重罪,削去太师职衔及后加公爵。班布尔善、穆里玛、阿思哈、噶褚哈塞本得、泰壁图、讷谟,或系部院大臣,或系左右侍卫,乃皆阿附权势,结党行私,表里为奸,擅作威福,罪在不赦,概令正法。其余皆系微末之人,一时苟图侥幸,朕不忍尽加诛戮,宽宥免死,从轻治罪。至于内外文武官员,或有畏其权势而倚附者,或有身图幸进而依附者,本当察处,姑从宽免。自后务须洗心涤虑,痛改前非,遵守法度,恪共职业,以期副朕整饬纪纲、爱养百姓之至意。钦此。
刑部奉到谕旨,即遵照办理,自是文武百官,方晓得康熙帝英明,不敢肆无忌惮。这事传到外省,别人倒还不甚介意,只有那两朝柱石功高望重的吴三桂,偏觉心中不安起来。事有凑巧,广东镇守平南王尚可喜,因其子之信酗酒暴虐,不服父训,恐怕弄出大祸,遂用了食客金光计,奏请归老辽东,留子镇粤,他的意思,无非望皇上召还,得以面陈一切,免致延累。适值康熙帝除了鳌拜,痛恨权臣,见了此奏,即令吏部议复。吏部堂官,早窥透康熙的意思,议定藩王现存,儿子不得承袭,尚可喜既请归老,不如撤藩回籍等语。康熙帝遂照议下逾。
吴三桂在云南,日日探听朝廷消息,他的儿子吴应熊曾招为驸马,在京供职,所有国事,朝夕飞报。尚可喜还未接谕,吴三桂早已闻知,当下写了密函,寄到福建。此时靖南王耿继茂已死,由其子靖忠袭封,仍镇守福建地方,得了三桂密书,就照书中行事,上了折子,奏请撤兵。折奏到了北京,吴三桂奏折亦到,大致与靖忠相同。如此恭顺,殊出意料。及看到后文,始知吴、耿命意。康熙帝召集廷臣会议,各大员多胆小如鼷,主张勿撤;又命议政王及各贝勒议决,也是模棱两可。康熙帝道:“朕阅前史,藩镇久握重兵,总不免闯出祸来,朕意还是早撤。况吴三桂子应熊,耿精忠弟昭忠、聚忠等,都在京师供职,趁此撤藩,彼等投鼠忌器,尚不至有变动。”独具见解。兵部尚书明珠,户部尚书米思翰,刑部尚书莫洛,听到此语,就随声附和起来,不是说圣意高深,就是说圣明烛照。极力谄媚。康熙帝遂准奏撤藩,差了侍郎哲尔旨,学士博达礼往云南,户部尚书梁清标往广东,吏部左侍郎陈一炳往福建,经理各藩撤兵起行事宜。
三桂闻了此信,大吃一惊,暗想道:“我去奏请撤藩,乃是客气说话,不料他竟当起真来。”遂密与部下夏国相马宝计议。马宝道:“这乃调虎离山之计,王爷若愿弃甲归田,也不必说,否则当速谋自立,毋再迟疑。”夏国相道:“马公之言甚是。但现在且练兵要紧,等待朝使一到,激动军心,便好行事。”一吹一唱,吴氏香火,要被他断送了。三桂便于次日升帐,传齐藩标各将,往校场操演。各部将遵着号令,不敢懈怠。以后日日如此,除夏国相、马宝及三桂两婿郭壮图、胡国柱外,统是莫明其妙。
一日,传报钦使到来,三桂照常接诏,一面留心腹部员款待两使,一面部署士卒,检点库款,宛似办理交卸的样子。整顿已毕,便召众将士齐到府堂,令家人抬出许多箱笼,开了箱盖,搬出金银珠宝,紬缎衣服各类,摆列案前,随向将士说道:“诸位随本藩数十年,南征北讨,经过无数辛苦,现今大局渐平,方想与诸位同亨安乐,不期朝廷来了两使,叫本藩移镇山海关,此去未知凶吉,看来是要与诸位长别了。”并不要他就死,如何说是长别?众将士道:“某等随王爷出生入死,始有今日,不知朝廷何故下旨撤藩?”三桂道:“朝旨也不便揣测,大